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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爍笑眯眯地說：&ldo;沒問題。&rdo;賀焱喜滋滋地帶着林爍出發。賀焱找的老師當然不是克雷洛夫，他找的是國内有名的大師高鵬。高鵬今年已經五十六歲，人幹幹瘦瘦，唯有一雙眼睛特别有神。高鵬教的都是自己的學生，賀焱這個&ldo;插班生&rdo;橫插一腳，卻一點都不覺得不自在，更沒感覺自己被人孤立或者怎麼樣，他隻專心學自己想學的。林爍一看就知道賀焱是什麼處境。有時候神經粗也有好處。林爍向高鵬問好，順勢站在高鵬身邊。高鵬看了林爍一眼，打了個手勢，宣布開始排戲。林爍靜靜地看着賀焱表演。賀焱在這一幕戲裡演個被人戴綠帽的男人，他的老婆和房東在他面前打情罵俏，整幕戲裡他得從對很多事茫然無知的傻子演到驚覺妻子和房東奸情。林爍本來以為賀焱不會樂意演這種角色，沒想到賀焱還演得挺認真的，把人物的心理轉變都通過表情和動作展現出來，台詞也說得有闆有眼。看來賀焱真的下定決心要好好學演戲。林爍正看得入神，旁邊的高鵬突然轉過頭對他說：&ldo;你的電影我也看了。&rdo;剛才高鵬一直對他愛理不理，林爍還以為高鵬不待見自己，聽到高鵬這麼說有點驚訝。他馬上說：&ldo;您要給我指點指點嗎？&rdo;高鵬說：&ldo;指點說不上，但有件事我還是想勸勸你。&rdo;林爍認真地看着高鵬。高鵬說：&ldo;你拍戲的手法和你老師很像。&rdo;林爍心頭一跳。高鵬知道他的老師是金聖歎？高鵬說：&ldo;你們都擅長引爆演員的情緒，積極的、消極的，痛苦的、快樂的，并且在戲裡把它們利用到極緻。&rdo;他對上林爍誠摯求教的目光，&ldo;這讓你們的電影變得很精彩，因為裡面有着鮮明的人性掙紮。&rdo;林爍靜靜聽着，等着高鵬誇完後指出自己的缺點。高鵬說：&ldo;但是這也有很多壞處。你知道你老師為什麼會被那麼多人痛恨嗎？就是因為他喜歡玩弄人性。或者應該說，&lso;操控&rso;。&lso;操控&rso;兩個字描述得最準确。你們深谙人性弱點，總能逼出演員的最大潛能，可日子一久，你會忘了演員是個人。&rdo;高鵬望着林爍，&ldo;這是非常可怕的，當你不把一個人當成人來看時，你離瘋狂也不遠了。&rdo;林爍微微皺起眉頭。高鵬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嚴肅：&ldo;那樣逼出來的，不能算是演技，是硬生生地把别人最痛苦、最煎熬的感受挖出來當你電影裡的裝飾。&rdo;他頓了頓，&ldo;你自己演《救贖》的時候，感覺如何？&rdo;林爍沉默下來。高鵬說：&ldo;希望你好好想想，别永遠跟着你老師的腳步走。&rdo;林爍猶豫着問：&ldo;您和老師……&rdo;&ldo;你想得沒錯，&rdo;高鵬毫不避諱地接過話茬，&ldo;我和你老師有仇。&rdo;林爍：&ldo;……&rdo;原來仇家遍天下還真不是金聖歎自誇啊！疊疊林爍回家路上和金聖歎聊起天來。林爍：&ldo;老師，你認識高鵬？&rdo;金聖歎：&ldo;高鵬？不太記得。&rdo;林爍：&ldo;他說和你有仇。&rdo;金聖歎那邊緩了緩，回了句：&ldo;和我有仇的太多，不太記得。&rdo;林爍：&ldo;……&rdo;好了他基本明白金聖歎為什麼這麼招人恨了。想想你心心念念的人對你壓根沒印象，你肯定也會特别不爽！金聖歎隔一會兒回過來：&ldo;我想起來了，高鵬是吧，以前拍電影的。&rdo;他毫無罪惡感地陳述他和高鵬之間的恩怨，&ldo;我說他不适合電影這一行，讓他洗洗睡吧。結果他不信邪，非要繼續玩，最後賠光了家底，改行搞話劇去了。後來我見了他還誇了他兩句，沒想到他居然說我們有仇。&rdo;林爍：&ldo;……您怎麼誇高導的？&rdo;金聖歎說：&ldo;大概是&lso;話劇雖然市場小，舞台少，賺錢少，但挺适合你的&rso;之類的吧。你瞧，我這不是真心實意地誇人嗎？&rdo;林爍：&ldo;……&rdo;金聖歎補充了一句：&ldo;當然，可能還有點别的事，我不太記得。&rdo;林爍覺得這已經夠了，高鵬的過去已經非常鮮明生動：想想吧，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票房慘淡無比結果還被業界前輩狠批不适合這一行，趕緊改行去吧。好不容易忍痛改了行吧，這沒品的前輩還跑來大說風涼話，說你改的這行市場小沒錢賺‐‐這換了誰誰不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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