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這傷者,傷者先時還彈跳了一下,并大聲呼痛,可這不過片刻過去,傷者的呼痛聲卻早已停止。他頭顱無力地微側在一邊,竟是一點聲息都不出了。
文青顫抖着将手指放到傷者口鼻間探了探,猛地驚呼道:“沒……沒氣兒了!”
劉老爺子紮針的手頓時止住,楊公卻伸手往傷者脖頸處摸去,一摸之下,頓時大吼:“還有心跳,還沒死呢!”
又一把抓住劉老爺子的手,急促道:“還紮個什麼龜兒子!你先人的!趕緊拿針線來,這人都要死了,你個老頭再跟老子說不能縫,老子跟你急!”
這急促之下,一口官話裡頭竟露出了蜀中口音。
劉老爺子表情有些茫然,他抖着嘴唇,苦了臉:“我……楊兄,老頭我,真不會啊……”
一輩子沒捏過針線的人,你叫他縫人皮?就他這手面,他還沒個繡娘頂用呢!
他反應慢半拍一般說出了心裡話:“我這手面,不如府上繡娘……”
“你!”楊公氣得不行,正要再找張大夫,忽然靈光一閃,“你說什麼?繡娘!”
他一拍手,找到救命稻草般大笑一聲,轉頭眼睛往人群裡一掃,拔腿就疾步走到江慧嘉身邊,一把拽了她手腕子,一邊拖着她往傷者那邊走,一邊說:“女娃娃你膽子大,針線你敢動的,是不是?沒有關系,正如你說的,與縫個衣裳沒啥不同。縫衣裳你必定是會的是吧?”
江慧嘉并沒有如他所預想的那般慌亂推拒,反而順從地跟着他走了過去,口中低聲道:“楊公,沒有針線。”
楊公先是一喜,随即高聲喊:“針線!誰去找針線!”
竟有一個小學徒,從懷裡掏出一個針線包,在衆人驚異的目光中,他很是羞澀地道:“是、是我特意到繡珍坊買來,原是打算晚上回去送給我娘的……”這個小學徒,正是之前從懸壺堂裡匆匆跑出去,又被江慧嘉攔了,指點江慧嘉,告知她張大夫擅骨科的那個小學徒。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又跑了回來。
劉老爺子就驚異地喊了一句:“思源?怎麼是你?”
楊公已經不耐煩地一把奪過那針線包,就要遞給江慧嘉。
“等等!”名叫思源的小學徒竟伸手一攔,對着楊公露出讨好的笑容,“楊公,這針線不夠潔淨呢。雖時間緊急,多少也用烈酒泡過再用罷。總好過傷了患者是不是?”
張大夫那裡就從自己的醫藥箱裡取出一小壺烈酒來,又有人拿來幹淨碗碟,端來熱水。
楊公就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張大夫一眼,張大夫低下頭,隻将烈酒倒入幹淨碗碟中。
江慧嘉就把自己的籃子放到一邊,用熱水淨過手,又用烈酒将雙手擦拭了一遍,這才拈起被烈酒浸泡過的針線,又用張大夫藥箱裡的幹淨布巾将針線擦幹,然後穿針引線,俯身蹲至傷者身邊,準備下針。
直到這個時候,竟都無人因她一個小女子竟在此時給傷患行縫合之術而提出反對。
氣氛甚是微妙。
傷者情況危急,楊公急,其實傷者的幾個同伴比他還要急。但楊公身份不同,他的反應最快,是他第一個将江慧嘉拉出來,要她來做縫合的。
此前不論是擅骨傷科的張大夫,還是素有聲名的劉老爺子,都不肯做傷口縫合。
其實縫合以後,這傷口必定愈合更容易,血也必定止得更快,這個邏輯誰都能想得通。隻是有人不願做,有人不敢做。
傷者的幾個同伴本來在聽得文青大呼“沒氣了”時,就已經大悲痛過了。是楊公在這個時候找到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說是死馬當活馬醫也好,說是逼急了胡鬧也好,總歸這個時候終于有一個人肯接下這縫合的苦差事了,那幾人原來想說話的,這時候都住了嘴。
而這些人不說,礙于楊公身份,以及各自難以言說的各種微妙心理,最後竟都無人說話。
隻有張氏,她是真的想說話,想反對。她甚至都提了腳,要從楊公手上将江慧嘉搶回來了,最後反倒是宋大郎拉住了她。宋大郎與她悄聲說:“你湊啥熱鬧?人都被拉走了,你還能拉回來?瞧着呗!”
張氏着急道:“這咋成啊!這事兒是那誰能幹的嗎?這要連累到咱咋辦?”隻說“那誰”,就連“三弟妹”都不喊了,她心裡是真被這一變故給急狠了。
宋大郎也隻是勉強鎮定,不過心裡多想了一番:“她要做蠢事,咱隻管記着,回家與老爺子說。在這裡,咱能拗得過誰?”說着,又四下瞅了一圈,其實是既想接着看熱鬧,又怕江慧嘉真的惹出事來連累到自己兩個,因此做好随時跑路的準備。
而那邊的江慧嘉已經下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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