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兒蹑手蹑腳從床上爬起來,自己穿了鞋襪下床,剛出門,有丫鬟攔住他:“小公子怎麼不睡覺?”
“我把娘哄睡着了,我睡不着,出來等我爹。”
小丫鬟沒管他,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夫人說要哄孩子睡,結果自己被哄睡了,小公子總是要出來等侯爺。
詞兒托着下巴,擡頭望着漫天星星,問旁邊的小丫鬟:“茵兒姐姐,你可知天上有多少個星宿?”
茵兒知道,小公子又要拉着人講話了,好意的配合他:“奴婢不知,公子知道?”
“當然,我告訴你,天上有二十八個星宿,按照東、西、南、北分為四宮,每個宮有七個星宿,所以是二十八星宿……”
茵兒附和:“小公子真厲害,知道這麼多。”
詞兒頗有些得意,繼續向茵兒推送他的“學識”和“人生道理”。
詞兒有些話痨,又怕吵醒房間裡在睡覺的舒甯,刻意壓低聲音,從牛郎織女講到青鳥傳信,從精衛填海講到愚公移山,小小的孩子,把自己從書裡看到的東西絮絮叨叨說出來,最後把小丫鬟講睡着了。
他推了推小丫鬟,“你去睡吧,我不會跑的,我就在這裡等我爹。”
小丫鬟緊守本分,不肯下去,詞兒沒辦法,隻能随她去,一個人自言自語。
終于等到謝玉推門進來,他歡喜地撲向謝玉,謝玉一把将他抱起來。
“爹你怎麼才回來,我已經把娘哄睡着了,沒有吵她。”
“是麼?”謝玉捏了他的臉一把,“詞兒真乖,咱們回去休息。”
詞兒乖乖聽話,在舒甯旁邊睡下,謝玉把巡視的情況寫成文書,準備休息時,已是半夜。
院子簡陋,分不出另外的房間給詞兒,謝玉脫下外袍過來,妻子和兒子用一樣的動作,屈膝蜷在床上。
謝玉替他們蓋好被子,在舒甯身邊躺下,外面清輝灑進來,他回憶起和舒甯在芙蓉鎮的日子。
想起摔壞腦子以為自己重活了一次,不禁笑笑。
可不是重活了一世,如果沒有舒甯,他大抵餘生都活在暗無天日的冰冷深淵裡,變态扭曲,自己都惡心那樣的自己。
好在如今妻兒在側,去爹娘墓前,他也不再受那種錐心刺骨之痛。
他側身抱住舒甯,舒甯半醒不醒看了他一眼,含糊道:“回來了?”
“嗯,回來了,繼續睡吧。”
舒甯回身抱住他的腰肢,枕在他胳膊上,繼續閉上眼睛睡覺。
謝玉溫柔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①
青空皓月,漫天星鬥,芙蓉清香,蟬鳴半夏,如今的日子溫暖光明。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了凡四訓·立命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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