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北邊是越發富得流油,富的是官兵和鄉紳,油卻是從百姓身上刮下來的。
兩邊僵持着,這時候陸既明的态度就格外重要。他橫在兩方中間,偏幫任何一方,另一方都沒有好果子吃。
一次又一次,面對冼春來的試探,陸既明都不把話說明說滿。
一會兒說鄭肇師出有名,來勢洶洶不好抵擋,一會兒又說和嚴一海畢竟是血親,情份割舍不掉,哪邊都得罪不起,又哪邊都不想幫。冼春來怕露了破綻,不敢往深了問,隻一味附和他。
這一日,陸既明惦記着和沈馥還有約,打了這兩個噴嚏,正好有借口。
“可能是真的着涼了,”他說道,“頭有點疼,我還是回去歇着吧。”
冼春來做戲做到足,滿臉關切,非得要把陸既明送回家去。陸既明為了不和他說話,一路上都靠在汽車靠背上裝作閉目養神,下了車就讓司機把冼春來送走。
陸既明在車上還病怏怏的,車一走,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門房告訴他沈馥來了,他便匆匆進門去,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見卧室的門半掩着便去推。一推門便見到沈馥正靠在窗邊抽煙,旁邊的桌上堆着些手表首飾,寶光熠熠的一堆。
陸既明不明所以,問道:“這是怎麼了?”
沈馥把煙夾在手指間,往水晶煙灰缸裡抖了抖煙灰,沒說話。剛才陸既明沒回來時,他還有股無名火,恨不得打他一頓,這會兒倒是啞火了,隻覺得沒意思得很。
這樣的低落突如其來。
在踏入平州地界的那時,沈馥做夢都沒想到會是今日這個走向。
如今政局緊張,戰争一觸即發,沈馥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留在這兒,但他不能不顧家人的安危。一個多小時以前,他還在和沈令儀商量着要離開這兒去蓬萊港,現在在這兒發這種無名火,又有什麼意思呢?
這一切都不在把握之内,越走越偏。
沈馥不說話了,吐出來的煙霧籠住了他滿是郁色的眉眼,像拒人于千裡之外,抓不住似的。
陸既明又問了一句:“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沈馥說,“大約是秋意濃了,過于蕭瑟,人也覺得悶悶的。”
陸既明知道這不過是托辭,但沈馥不願說,他也不強行問。隻是擠到沈馥旁邊,挨着他的肩膀,從他指間把抽了一半的煙拿過來,自己抽了一口,有清新的茉莉花香。
“好香。”陸既明笑道。
沈馥看了他一眼,說道:“一直說要給你卷一罐,一直都沒卷成。”
陸既明忙說道:“不要了。”
沈馥一挑眉,問道:“怎麼不要了?抽膩了?”
“才不是,”陸既明說道,“當時說是你要走了,留一罐給我做個念想。如今你不走了,我還要來做什麼,我抽你的就是,長長久久地抽你的煙。”
他說得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太過便顯出心虛來。不知怎地,沈馥從他滿是笑意的眼睛裡,看出了不安,可沈馥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人在情愛之中時,總愛聽些長長久久的諾言,沈馥信手拈來,要真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此時卻張口結舌。
兩人挨着擠着靠在窗邊,一沉默下來便能聽見秋風拂過樹梢頭,刮走片片枯葉。
這樣的寂靜讓陸既明心裡沉甸甸的,他受不住了,碾滅煙,将頭湊過去親沈馥。沈馥馴順地張嘴,陸既明嘴裡未吐盡的煙霧從兩人相觸的唇邊溢出。他們溫柔地親吻彼此,從對方的唇舌裡汲取安全感。
最後是敲門聲打斷了他們,仆傭在外頭喚道:“大少,有客到。”
“誰?”陸既明問。
“他說自己姓方。”
陸既明眼中一亮,對沈馥說道:“可算來了,一起去見見故人。”
他們順着樓梯下去,大廳裡站着一個着馬甲西褲戴帽的瘦削男子,沈馥覺得看着眼熟,但又沒想起是誰,及至那人擡起頭來,他才恍然大悟,那竟是穿着男裝的方媛。
方媛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軍火商,當時陸重山還想給陸既明與方媛做媒,誰知道郎無情妾也無意,方家父女便離開了。這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了,想起那段時間來,沈馥隻覺得恍如隔世。
一見他們,方媛笑得開懷,将帽子摘下來,她竟是連頭發也理成了男人模樣,英姿飒爽。
陸既明快步過去,與她握手,說道:“你來遲了。”
方媛坐進松軟的沙發裡,長出了一口氣,笑道:“這一路可累死我了,又要急趕慢趕,又不能暴露了行蹤。”
他們在說,沈馥在聽,逐漸理清了情況。
為應對這次北伐,嚴一海在海外買了一大批軍火,軍火目前還在海上,約在下月廿四将運到蓬萊港,再從港口運上火車,通過鐵路送到嚴一海手中。作為軍火商,方家消息靈通,轉頭便将這個消息賣給陸既明,也是在向背後的鄭肇示好,為顯誠意,方媛還親自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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