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如同初生的嬰兒,從地中海的天際緩緩升起,籠罩在黑暗中的陸地,穆爾西亞港口逐漸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漢諾威勇士号——一艘自漢堡港啟程的德國貨船,緩緩駛向穆爾西亞。
船頭的甲闆上,比安卡站在桅杆前,站在船頭,凝視着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海風凜冽地吹着,将她瘦削的身軀映襯的愈加瘦小。
一件外套被批到肩上,比安卡回過頭,發現麗塔表情溫婉,正貼心地給自己穿上外套。
“小姐,海上風大,小心别着涼了。”
“麗塔,”比安卡摟住麗塔,将她抱到懷中,深吸一口麗塔味道,“坐了那麼久船,終于又上岸了,你覺得穆爾西亞的風景怎麼樣?”
“呀!”麗塔因比安卡的舉動驚呼一聲,俏臉一紅。愣了兩秒後,麗塔輕輕掙脫比安卡的懷抱,“我覺得這裡很貧瘠、蕭條,明明都是港口,漢堡不知道比這裡熱鬧多少。不過——隻要陪在小姐身邊,不管去哪裡麗塔都願意的去。”
比安卡溫柔地摸摸麗塔的腦袋,示意麗塔看向港口。不同于德國的漢堡港,這裡的碼頭沒有先進的裝卸設備,随着靠近岸邊,她們看到港口上密集的碼頭工人,他們如同辛勤工作的螞蟻,往來在卸貨的貨船和卸貨區之間,排成長長的隊伍。在忙碌的碼頭工人隊伍邊,還有一坨燒的漆黑的不知名機械。
“百餘年前,無數的航海家從這裡出發,掀開了人類史上地理大發現的一頁,從此全世界逐步成為一個整體。同樣的,伴随着殖民和劫掠,這些航海家帶回了無數的金銀珠寶。
可惜西班牙的上流社會貪圖享受,一沒有用獲得的财富推動工業發展,二沒有推翻封建制度,建立資産階級政權。随着英法荷等後起之秀的崛起,西班牙逐漸走向衰落。”
“小姐,我不理解,這些曆史和我們有關系嗎?”
麗塔不知道比安卡說這些的用意,但是麗塔知道,這次旅程對比安卡而言至關重要,它不僅關乎兵工廠的生死存亡,更牽動着整個家族的命運。
“相比這些,我更怕萬一……”麗塔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害怕,她望向比安卡,教堂那次槍戰,給她留下了深刻地影響。
比安卡轉過身,目光溫柔而堅定地望着麗塔。“麗塔,人生的魅力在于它充滿了無數的可能,我們要做的就是認定最好的可能性,并為此不懈努力。就像西班牙雖然貧窮、落後,還被内戰的戰火籠罩,但是作為商人,這裡充滿了商機和财富,我們必須用智慧和勇氣,去争取每一個訂單。”
她輕輕拍了拍麗塔的肩膀,繼續說道:“而且,我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無論是朝廷、康米還是教會,我們都建立了貿易關系。隻要我們價錢公道,品質可靠,出貨及時,不怕沒有訂單。”
随着漢諾威勇士逐漸靠岸,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等候在碼頭上的不是碼頭工人,而是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
“不許動!所有人,雙手抱頭!到甲闆上集合!”
船還沒停穩,隻見士兵們便如狼似虎地沖上船,将一個個船員和乘客野蠻地押到甲闆上。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救命啊!”
“把他們押到船頭!”
西語的叫罵和德語的哀嚎聲,此起彼伏地從船上響起,許多船員還穿着睡衣,如雞鴨一般被驅趕到船頭,衆人狼狽不堪地圍在一起,在他們外圍,是拿着槍的西班牙士兵。
“你們要幹什麼?混蛋!德意志不會饒了你們的!”一個身材健碩的水手大聲威脅道。
“閉嘴!否則開槍了!”西班牙士兵一腳踹在他的頭上,罵道:“再不老實我一槍崩了你!”
比安卡摟緊麗塔的肩膀,将麗塔護在身後,緊張地盯着面前混亂的情形。
然而,當所有人都被集中在船頭時,情況突然有了變化。後面的船艙裡響起一聲槍響,随後便是一陣密集的槍聲,一群西班牙士兵走出船艙,他們擡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粘稠的血液滴到甲闆上,原本嚷嚷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
“确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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