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也有幾分疑惑:“其實醫術修業的道室離我們這麼近,我每回用錘子砸傷了手指,都厚着臉皮跑去讓他們幫我治療,要我說的話,正所謂醫者仁心,我覺得他們看起來人都蠻好的,看不出會欺負同窗……若是真的,隻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講到這裡,天如師姐頓了頓,改口未将話說滿,道:“不過,其實也未必。
“臨淵是望梅先生自小養在藥廬中的,他的醫術由望梅先生手把手教導,這麼多年來,從未有誰有過這個待遇。我聽說,他雖然才十二歲,醫術卻比已在大學堂修煉十餘年的師兄師姐還好,不少人都認為,這種差異是望梅先生對他偏心所緻。
“若臨淵是個有背景的世家子倒也罷了,偏偏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小孤兒,因為這腿……也沒有力量反擊,就算受了欺負,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偏生他性子還有些倔強,隻怕是不願意對望梅先生說的。”
靈瑾聽得出神。
正所謂懷璧其罪,若是身負超越其他人的才華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便容易招來嫉妒。
而嫉妒之火一旦燃燒起來,即便原本不壞的人也容易失去理智。
靈瑾不禁有些難過:“這樣,對他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天如師姐歎了口氣:“但願這些話其實隻是以訛傳訛、風言風語。說起來雖然有些多管閑事,不過我其實平時一直多關注着,心想萬一他真有事,就過去幫幫忙……師妹,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和我一起多看看。”
她聽聞師姐這麼說,自然點頭。
天如師姐于是笑着揉了揉靈瑾腦袋,道:“我就知道,師妹也是熱心腸。”
*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靈瑾隻要是在機關術道室的日子,就會額外注意一下臨淵的情況。
本來隻是順便,卻意外地因此察覺到一些細節。
臨淵似乎十分刻苦。
他幾乎天天都會去上課。盡管他用輪椅代步,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不方便許多,可隻要有與醫術相關的課程,他全部都會來聽。
靈瑾看着他雙手轉動輪椅,吃力地來來往往,他很少與人交談,更很少與人來往。
靈瑾自然也不會主動上去搭話,她隻是像師姐那樣,在可以關注到的範圍内,默默地時不時關心他的安危。
在最初的一個月裡,靈瑾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臨淵按部就班地聽課,然後回藥廬,很少說話,反而是偶爾會有醫術修業的弟子和他打招呼。有人會願意幫他推輪椅,但都比臨淵婉拒,他似乎更習慣獨來獨往。
直到春末的一日,天空忽然下起暴雨。
這天,師兄師姐們都湊巧有事,機關術道室内難得隻有靈瑾一個人。
她和平時一樣埋頭學習,她現在常将師兄師姐們做好的機關拆開再裝回去,學習裡面的構造。然後,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她時不時會往窗外看一眼,好關照臨淵的狀況。
這天,靈瑾看見臨淵轉着輪椅前去聽課,和往常一般,那大約是未時。
可是,一直到戌時,當雨注傾盆,其他弟子都頂着暴雨陸續離開了,臨淵卻仍然沒有現身的迹象。
由于暴雨,天色比往常更為暗沉,檐下燈籠被風吹得呼呼搖擺,路上也完全沒了行人。
靈瑾不由有些擔心。
她其實也該回鳳凰宮了,可看着這樣的天色,她想起臨淵畏水,擔憂臨淵是被雨勢困住、回不了藥廬。于是,靈瑾便取了把傘,走過去看看情況。
誰知,到了醫術修業的道室,靈瑾卻被眼前看到的情景驚呆了。
隻見臨淵的輪椅翻倒在地上,靠背已經攔腰折斷,木輪子無力地懸在半空中,還在狼狽地虛虛打轉。
無數醫書和記滿的課記被砸在雨裡,書頁淩亂得翻開,墨迹被暴雨打過,已經浸泡得模糊。
硯台被砸爛,毛筆被折斷,臨淵随身的醫囊也被整個扔進雨裡,布料被雨水染成深色,裡面的草藥和醫針都已經不能再用。
臨淵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泥沙已沾了滿身。
他的雙腿虛軟無力,橫在地上如同泡軟的面條。臨淵緊緊抿着唇,他爬不起來,隻用手肘艱難支撐着上身,動作形同蠕動,他卻一聲都沒有吭。
他就這樣攤在地上,渾身都已被他最畏懼的水所打濕,但他仍然沒有向任何人求助,隻是伸着胳膊,以這樣怪異而狼狽的姿勢,一個人沉默地試圖從雨水裡撈已經不可能複原的醫書和課記。
周圍全是稀裡嘩啦的雨聲,噼啪聲仿佛能蓋過世間萬物。
靈瑾呆滞了一瞬。
等回過神來,她已經松開手裡傘,向臨淵跑去。
紙傘掉落在地上。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閑妻 炮灰皇子崩人設後不亡國了 抱歉,當替身是另外的價錢 被甩後才知道男神在攻略我 劍靈也要被迫修羅場 你男朋友,我接手了/你前男友,我接手了 身患重症後我有了五具身體 失焦+番外 四合院:我何雨柱逆天改命 [快穿]萬人迷妖豔渣受 (古劍同人)[古劍三]我在軒轅丘打工的日子 亂情成瘾,總裁我已婚!/一醉淪陷,總裁請放過我!/一醉亂情,女人偷你上瘾 替身受死遁之後[穿書] 烽俠道 冉冉 快穿之别打擾我修仙 道之初境 女戰神和女武神 未婚妻離我而去,我還有器靈 重生之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