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景辰那小崽子突然回來了。”
小鄭氏深深吸氣,心中激蕩的情緒稍稍平複,神情也不似剛才那般急躁,隻是言語中依然帶着不甘的情緒。
“說的是什麼混賬話,你可會喊昭哥兒小崽子?”小崽子這樣的稱呼讓鄭老夫人蹙眉,眼神也變得銳利。
當年長房世子沒能等到襲爵便意外早逝,隻留下一妻一女。
老侯爺擔心長媳老無所依,便想着從族裡過繼一個孩子到長房名下。
她為了确保二房能夠順利繼承世襲罔替的爵位,便主動提出,将膝下未滿三歲的次子過繼給了長房寡嫂。
事後正如她所想,老侯爺沒有将爵位傳給她的丈夫,而是給了她的次子。
如今雖然從禮法講,她們不再是母子,可血緣是無論如何都斷不掉的。
江景辰是她次子的嫡長子,是她嫡親的孫兒,鄭老夫人從不否認這一點。
“我自然是……”不會。
小鄭氏将最後兩個字噎在喉嚨裡,才明白過來話裡透露出的意思。
隻要她還是威武侯夫人,那便是江景辰的嫡母,
可……
一個是别的女人生的,一個是自己所生,不同出一個娘胎,如何能比?
鄭老夫人沒打算就此揭過,闆着臉訓斥道:“當年你一念之差做了錯事,我之所以願意保你,是因為你是我那已故嫡親大哥的唯一血脈,你可明白?”
小鄭氏臉色蒼白,哆哆嗦嗦的回答道:“當年之事都怪紀嬷嬷教唆,否則我也不會做出那樣的錯事來。”
紀嬷嬷是小鄭氏的乳娘,當年事發後獨自攬下一切,威遠侯下令,當着小鄭氏的面将人活活打死。
吓得小鄭氏大病了一場,直到兩三個月後才開始好轉。
也是從那以後,威遠侯便很少在她的房裡過夜。
鄭老夫人回憶起從前,不自覺放緩了态度,規勸道:“你心裡得有數才行,千萬别再犯蠢,否則沒人會再出面保你。”
小鄭氏不敢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轉言道:“我先前已經交代下人帶辰哥兒進府,這會應該已經到了外院,要喊他過來嗎?”
鄭老夫人沉思片刻,方才開口道:“今日是棋姐兒的笄禮,後院招待的全是女賓,讓辰哥兒去前院見他父親,你也去。”
小鄭氏心中萬般不情願,卻也不敢表露半分。
早就該死的人,居然全須全尾的回來了,該說是命大,還是這其中……
三月的風一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她不敢再往下細細深思。
前院,心遠堂。
威遠侯沒去管倒了一地的護衛,目光灼灼盯着堂屋外的少年看了許久,很快就和腦海中那張稚嫩的臉龐重合。
時光飛逝,芝蘭玉樹般的少年,怎麼這般的瘦弱?
細胳膊細腿,臉上也沒有幾兩肉,身子單薄,孱弱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掉的樣子。
威遠侯忽然感覺到一陣心疼,眼眶微紅,揮手斥退了再次圍上前去的護衛。
“你……”本想問一句:怎的成了這般模樣?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怎麼不說一聲就突然回來了?”
“咦?”青玉故作驚訝,詢問道:“公子,這不是你的家嗎?怎麼好像沒人歡迎你回來啊?”
威遠侯沒由來的心慌,急急開口解釋:“本侯并非此意。”
他是世襲罔替的威遠侯,也是官居正三品,手握實權的刑部尚書,此刻卻不敢正視嫡長子的眼睛。
“這位姑娘是?”
“我叫青玉,是公子的貼身丫鬟。”
貼身二字說的铿锵有力,青玉雙手攙扶着自家公子,嘴角微微上楊,像是在無聲的宣示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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