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柱沖天,焰分内外。
内金。
外白。
炫目的焰光從畫幕裡勃然噴發,照亮了山裡山外,照亮了一副副難以置信的面孔,也照亮了宗主老怪們眼底的驚駭。
尤其那一聲兒響!
億萬萬符紙近乎同時爆炸,豈是等閑?
聲起刹那,便令丹境以下的所有看客暫時失聰。
秦旻之松開捂住耳朵的雙手,“啊啊呀呀”試着連叫了幾聲,然則除了耳中嗡鳴,啥也沒聽見;回身環顧,此時其餘人的反應大同小異。
都彎着腰。
都在拍耳朵。
都在搖頭晃腦。
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
——一片無聲的世界!
連畫幕也似受到震蕩波及,劇顫不已。
入眼仍是滿屏火光。
高台上的大人物們紛紛起立。
随着聽覺慢慢恢複,四下裡漸漸響起零星的輕聲細語。
“‘先天一出今符皆廢’啊,這威力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怎會同時炸開?”
“不說啥符都有嘛?”
“符性相生相克,按說不該如此。”
“莫非還有啥别的貓膩?”
“先前光顧着看有多少了,的确未曾留意具體有哪些符。”
落雲子聞言,忙将神念探入風花雪月圖,怎料一入甕山地界便難以為繼,不由暗駭,“難不成那先天符意切段了感應?”
沒奈何,又施展浮光掠影,将幾片光幕憑空顯現,接連喝問:“姜明陽?阮宗緯?賀蘭?……風疏雨?速速答話。”
久無回應,冷不丁廣場垓心亮起陣光,落雲子定眼一看,滿臉詫異,“陳長老?!”
想當初玄陰宗假冒淨妖弟子拐騙城中獵妖客活祭血靈鼎,便有傳言說陳詞乃玄陰細作——事實上的确是!——奈何查無實據,落雲子對此隻能将信将疑。
此番試煉遠近皆知,妖族庶幾攻山,為免那細作與之裡應外合,落雲子刻意将有嫌疑的幾個人統統打發進了風花雪月圖,美其名曰探秘,實則圈禁,隻求暫時切斷幾人與外界的聯系。
孰料陳詞竟在此時現身!
先前坐鎮的一幹強者中,也沒見有他呀……
時機會不會太巧了?
陳詞嫌疑陡增,落雲子疑慮重重,挑眉斥道:“爾好歹貴為一峰之主,更是本宗長老,如此失儀成何體統?”
原來陳詞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煙熏火燎也似,想一想:“也不知黑風寨會否趁機攻山,我先亂他視聽,之後才好便宜行事。”于是應道:“事、事發突然,宗主容禀。”
“你不是受命尋寶去也,怎會跑去翁山?”
“探秘無果,我與幾位道友同行的。”
“怎就你一人出來?”
“欲窺究竟抵近細觀,正好撞上符爆。”陳詞言之鑿鑿,“猝不及防之下險遭殃及,不得已行此下策。”
“真有其事;還是故意為之,讓前後順理成章?”落雲子思緒急轉,“……先且不管,命林通暗裡盯着便是。”接着問:“裡面真有如此兇險,連你都難以招架?”
“絕無誇大,望宗主明察。”
“可有所獲?”
“是符紋!”陳詞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每張符的符紋都不完整。”
“原來如此……”
“符紋不全,催之必炸。”
“此乃道門衆所周知之公理,卻誰也沒想過反其道而行,将符爆用作鬥法的手段。”
“有一說一,那魔頭于符道的理解與妙用确有獨到之處。”
“不服不行了啊這回。”
“就看成效幾何了。”
“這麼大陣仗,别虛有其勢才好。”
且不言陳詞領命在台下調息,暗裡眸光閃爍,顯然伺機作祟;卻說看客裡不論親魔黨還是倒魔派,又或者純粹的路人,莫不拜服寵渡在符道上的造詣,對結果也多了幾分期待。
不過到底如何還需眼見為實,嘈雜的議論也因此漸漸平息,所有人都屏氣凝神地盯着畫幕,靜候預料中的那個結果。
一衆魔徒及親魔黨人,甚而不自覺顫着手,攥緊了五指。
神照峰上落針可聞。
直勾勾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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