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述動情道:“醫者好啊,救一人便是一人,哪像我勞而無功。”
徐之範面帶愧色道:“唉!先兄臨終時,執意要把西陽王的爵位給我,對我說徐氏兄弟累受高齊厚恩,務必以身相報。上醫醫國,我徐之範沒有醫國之才,愧對先兄啊!”
眼見衆人神情黯然,高昆忙舉杯道:“喝酒、喝酒!”
飲過酒後,高昆問封述道:“老府君查案查到了什麼?”
封述頓了頓,緩緩道:“先說吳楚憐吧。她應該不是趙州人。”
“啊?”王妃鄭赟歆忍不住詫異道。
“樂府的官檔裡說她是趙州罪奴,可我派去趙州的人卻說查無此人。”
高昆道:“何洪珍掌管樂府,偷偷改了吳楚憐的官檔。他本是西域人,又與祖珽交好,會不會連那曼若蘭之藥也是他尋來的?”
封述眯起眼眸道:“有這個可能,但眼下沒有證據。”
“那胭脂鋪呢?”高昆問道。
“我找到原來的屋主,才知道胭脂鋪在五年前就被他賣掉了。買主出價三倍,但要分十年付賬,清賬以後再去官府更換房契。而且買主也是做胭脂營生的,還挂徐記的幌子,市稅也以徐記的名頭繳納。如此一來,官府就查不到買主究竟是誰。”
高昆又問:“連着胭脂鋪的那間安康坊内的民宅呢?”
“也是一樣。”封述繼續道,“我也找到了那家屋主。應該是胭脂鋪那些人買的,三倍價錢,十年付清,沒有變更房契。”
高長恭道:“都五年光景了,朝廷檢點人丁,就查不到他們的出身?”
封述答道:“查了他們的戶版,說是光州人氏。我已派人去光州,不過來回兩千多裡,沒有半個月可不行。以他們那般行事,隻怕查不到什麼。我記得祖珽做過光州刺史吧。”
最後一句像是問話,又不知在問誰。
高長恭接過話道:“祖珽官場浮沉,去過許多州郡。光州之後,他在海州也做了刺史,不能說此事與他有關。”
封述繼續道:“我問過安康坊的坊正,他有幾次望見有人進過那間屋子。不過進去的人要麼頭戴幕籬,要麼身披鬥篷,都看不到臉。”
徐之範歎氣道:“連身份都不知道,案子怎麼查?”
宴席過後,封述回到家中,收到一封信劄。仆人說是個和尚一早送來的。
封述與僧人并無往來,頗覺好奇,打開一看不由大驚:“磁州吳氏。”
兩日後,玉衡宮邺京分殿殿主張清化裝成醫者,被宋益引入蘭陵王府。
高長恭十分高興,以為張清有修好之意,便在書房接待好友。
宋益在旁邊起爐煮茶,得以聽到二人的談話。
張清開門見山道:“我本不想來勞煩大王,但事關師父和整個玉衡宮,不得已前來叨擾。”
二人同席共案,高長恭從老友表情中很明顯看出他的急迫,便也正色道:“賢弟請講。”
“還記得上個月那奇怪的天相嗎?客星沖淩紫薇垣,本是要落于南蘭陵,但不知為何偏往北蘭陵去了。”
高長恭奇道:“我當然記得。你還讓我稱病去朝,以避禍事。但這與玉衡子和玉衡宮有何關系?”
“師父擔心蘭陵王有難,于占星台施法解厄,反被天雷所傷。恰逢茅山派掌門蕭瑕被陳帝敕封為大道正,巡視天下道門。蕭瑕趁人之危,兵臨武功山,威逼兩派合并。師父假意答應,暗中打算移宮北上。此事重大,所以遣使者來報,叫我與你商議。”
高長恭驚得目瞪口呆,一來世上竟有如此占星扶乩之法,二來玉衡子會決定把整個門派轉移到這裡來。他疑惑道:“朝廷禁絕道門,為何不去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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