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畢業了。」
「那太好了,你得好好想想,替将來打算,戰争就快結束了。」
「我想過了,我會去工作一陣子,再考慮進修,可以的話,去法國,」魯道夫說:「我想莫妮卡會喜歡那裡。」
史坦先生點點頭,轉向小邁爾,「你呢,托比?畢業之後有什麼打算?」
托比被點名的時候愣了一下,他的遲疑雖然隻有一瞬間,卻使得餐桌上出現罕見的沉默。這種沉默讓氣氛起了微妙的轉換,所有人同時轉頭望向他,彷佛他要回答的不是普通的閑話家常,而是攸關民族生死的大哉問。
「我想讀大學。」他放下湯匙,「我想試試弗萊堡大學,學習英文和法文,或許還有哲……」
「那是以後的事!」阿爾弗雷德.邁爾斷然否決這個提議,「那不是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托比噎住了,把即将出口的話吞了回去。阿爾弗雷德.邁爾面部的表情僵硬死闆,像石膏上結了一層霜。「德國的青年應該将國家和民族擺在個人之前,你必須優先思考如何做出犧牲。」
托比回歸沉默,沒有預期中的沮喪,他攪拌湯碗的樣子像是在說「我早知道會是這個樣子」或者「至少我試過了」。
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沒人開口,弗朗克不敢擡頭,隻能專心地擺弄盤子裡的馬鈴薯。
邁爾先生的目光和妻子對上。轉眼間,她的嘴角立即拉出一個略為誇張的弧度,用一種完全不屬于她的語調說:「阿,或許那時候戰争就結束了。」邁爾太太的聲調高亢,語氣輕松,左顧右盼尋求援助,「不是麼,魯道夫,我聽說你們推進得很順利,接着就是烏克蘭了,是吧?還是莫斯科?」
「是的,」魯道夫說的斬釘截鐵:「我敢保證,在你畢業前戰争就結束了。」
「就快了不是麼?或許在聖誕節之前。」邁爾太太歡欣鼓舞。
「八成就在那時候。」魯道夫用力點頭。
話題一回到「最後的勝利」,史坦先生又活躍了起來,他的一連串戰況彙報提前将戰場推向了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他信誓旦旦地向衆人宣布:「隻要拿下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戰争就結束了,這麼一來,托比,你要失去做英雄的機會啦,」
他舉起酒杯,「你得祈禱他們前進得慢些,或者你長得快些,畢竟,勝利不等人啊。」
第24章(二十四)《希特勒的騎士》
午餐過後,邁爾夫婦和魯道夫陪同史坦先生去朋友家拜訪,順道去新娘家中走一趟,托比留下來招待他的客人。他們沒有去外面「玩耍」,弗朗克更有興趣在托比家裡四處看看。
托比的家比他想象中的大上許多,除了兄弟各自的房間之外,他的父親還有一間書房,一間額外的客房(弗朗克今晚的住處)。
托比的房間收拾得很幹淨,看得出從他上一次回家之後沒有動過,譜架上的譜攤開,停在上次練習的地方。牆邊的鋼琴屬于邁爾太太,她常常在托比的房裡練琴。托比的房間意外地充滿異國情調,有大大小小的擺設和裝飾,窗邊有一排小小的俄羅斯套娃,牆上挂着綴有流蘇的中國吊飾,鋼琴上面擺着銀色的蠟燭台,仔細看譜架上裝飾的絨布,明顯是波斯小挂毯。托比說,母親添購的擺設,隻要父親不喜歡或者不合适的,她就把它們布置在托比的房間。弗朗克把最大的俄羅斯套娃轉開,突發奇想:「你會在裡面放東西嗎?」
「不會,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不?」弗朗克把它們合而為一,又一字排開。
牆邊的書架上擺滿樂譜,弗朗克抽出其中一本,意外架子裡面還有第二層。第一層有貝多芬、莫紮特、巴哈……等,第二層也是樂譜,這些作曲家他都不認識,其中一個可能是巴哈的堂兄弟,有幾個顯然是俄國人,托比看着他,像是希望他對此發表一些意見。
「跟我來,」托比轉過身:「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弗朗克沒想到,他們去的地方是托比家的地下室。
那裡的燈光比想象中的明亮,地上堆着箱子。托比打開其中幾個箱子,裡面擺滿了書。「魯道夫和我發現的,我們都記得小時候家裡牆上有整面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卻不知道它們後來去了哪,」他抽出其中幾本:「都在這裡了。」
這是「第二層書架」。弗朗克頓時領悟。
被成堆的禁書圍繞讓弗朗克隐隐有些興奮,挑戰權威被青少年視為某種成就。
「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托比說着,自己抽出幾本書坐在一旁翻閱。
弗朗克開始檢閱書本。有幾個人的名字他聽過,大部分的人他不認識,有些是德國人或奧地利人,有些是外國人,那幾本擺在最上面的作品明顯被翻閱多次,精裝書皮甚至有修補的痕迹,書頁的皺折泛起毛邊,顯示書的主人特别偏愛這個作者,弗朗克挑了其中幾本從頭翻起,書的内容卻令他混亂。其中一本寫的是一個人在生日當天因為不明的原因被捕,沒有罪名,無從辨解,法官甚至把他的身分搞錯了,弗朗克果斷略過中間一連串的混亂直接跳到最後,結局是主角被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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