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伸手将詩韻抱起來,她柔軟的身軀仍在兀自顫抖着。
一隻繡花鞋,就挂在詩韻半隻腳長上,晃晃悠悠地卻就是不掉。
繡花鞋上,彌漫着一股陰氣。
林也給話痨使個眼色,話痨撇撇嘴,伸手将繡花鞋脫下來。
鞋底上,沾了些黃色的膠泥,這種膠泥,絕不是林府有的。
話痨仔細看了看,然後對林也叽裡呱啦說了一通。
她說的是鬼話,意思是這鞋子陰氣很重,像是從棺材裡出來的,而且還不是新棺材。
原本裝在棺材裡、深埋地下的鞋,怎麼會憑空跑到這裡來?
林也心中疑惑,但是沒有說話。
他抱起詩韻,走進屋子,扭頭一看,見地上扔着另外一隻繡花鞋,鞋底上也沾着同色的膠泥。
屋地打掃得很幹淨,地面上隻留下了一行清晰的泥腳印,從炕前一直延伸到屋子另一端放着的一個馬桶前。
看來是詩韻起夜,迷迷糊糊地就穿着這雙繡花鞋去小解。
狗剩在炕前轉悠了半天,用鼻子一直聞,然後回頭對林也說道:“這裡有股陰氣,有鬼來過。”
林也聞言,心一沉,暗道:“還真有東西溜進家裡來了?”
林也用鬼話向四個紙人問道:“是不是有一種鬼,可以入夢?”
話痨道:“我就可以入夢。”
林也點了點頭。
事情這就清楚了,看樣子,是芸枝做春夢時,将這鬼老太太招了來。
這鬼老太太是誰,為什麼會跑到林府裡來了?
林也回頭看向芸枝,問道:“你剛剛說,你認識夢裡的那個鬼老太太?”
芸枝此時兀自小臉煞白,驚魂未定,她點點頭,道:“是,她是……咱們街坊李家太奶奶,三四年前死的,我曾經見過她。咦,少爺怎麼知道……我認識她?”
林也沒答她的話,又掃視了一眼屋子,對話痨道:“鞋丢在這,明天再處理。”
說罷,又對四個丫鬟說道:“收拾你們的衣服,跟我走,今天晚上别住這兒了。”
三女聞言,如蒙大赦,急忙溜進屋子裡,隻拿起衣架上挂着的随身衣服就出來,一刻都不敢在屋裡頭多呆。
林也道:“今晚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
“是,少爺。”
一行人,折轉回到林也住的院子裡。
這座院子,除了林也居住的正房外,還有幾間偏房,就是四個丫鬟的房間。
平日裡,四個人輪流在正房值夜,伺候林也起居。
如今喪事辦完了,她們回來就回來了。
更重要的是,林也此時基本已經排除了四個丫鬟謀害自己的可能。
芸枝她們是賣身到林家的,做了林也的貼身丫鬟,那麼她們的命運就跟林也息息相關。
如果說“林也”為人殘暴,經常打殺奴婢;或者說芸枝跟某個家丁之類的有了私情、甚至私定終身了。
這時候,她受人蠱惑,謀害林也還有可能。
然而,林也的原主是個書呆子,跟丫鬟不親近是有的,但絕對談不上暴虐;從芸枝的夢境看,她顯然也沒什麼私情。
丫鬟跟家丁暗生情愫私定終身,不過是小說家瞎編的。一個林家大少爺、一個卑微的奴仆,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芸枝又不是傻子。
退一萬步,即便是芸枝殺了林也這個主人,她也得不到自由,她的賣身契依然會轉到林家财産的繼承人身上。
到那時候,她的命運隻會更悲慘。
下毒人既然不是芸枝,那問題就出在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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