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制作鐵畫的原稿無需上色,耗費的功夫依舊不少。
時間一點點流逝,關注此事等待看熱鬧的網友們也如海水退潮般逐漸散去,但筆會室内的幾人依舊專注如初,錢教授甚至按捺不住内心激動的情緒站到了聶慈身後,就是為了看清她的筆觸。
瞥見錢教授目瞪口呆的模樣,館長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頓時也愣在當場。
“這、這難道就是殘片缺失的部分?經曆百年跌宕,殘片隻剩下巴掌大小,許多專家都推測這是以工筆畫為藍本鑄造的佳作,但底部的粗壯線條雖然具備湯祖的鑄造習慣,卻無法分辨出究竟為何物,聶慈真能将其複原?”
此時錢教授根本舍不得眨眼,生怕自己錯過了底稿成型的任何細節,他低聲喃喃:
“妙啊!太妙了!最開始我還以為那些線條是山勢起伏,誰知道竟然是蒼勁有力的枯藤,上面停留着兩隻畫眉鳥,生機與寂滅,鮮豔與黯淡,相互融合交織在一處,不過用毛筆能勾勒出畫眉的羽毛并非難事,但對于熟鐵來說,想要描繪出如此細節,隻怕不太容易。”
将這些誇贊的言辭收入耳中,徐棟緊咬牙關,心内也充斥着濃到化不開的忐忑。
他怕聶慈真能複刻出湯祖的作品,這樣一來,那個女人鐵畫鑄造方面的技藝将遠遠超過徐家,不僅偷師的罪名成了無稽之談,日後在鐵畫界享有盛譽的徐家也會淪為聶慈的墊腳石。
想到這一幕,徐棟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着了什麼魔,竟然真聽從老師的吩咐,跟聶慈對上,分明是個不滿二十的少女,年紀比他還小,但她卻像個怪物一樣,簡直快把自己逼死了。
在外人眼裡,無論聶慈的風評如何,她的天賦都是毋庸置疑的,但她自己清楚,她之所以能夠完成别人無法完成的事情,靠的唯有專心二字。
她全心全意投入到手頭的工作當中,不受外界影響,不帶一絲雜念,這樣做出的成品才能近乎完美。
完整的畫作尺寸并不算大,聶慈隻用墨汁勾勒出基本的線條輪廓,就耗費了整整兩個小時。
等她終于放下毛筆,靜待墨汁晾幹時,錢教授忍不住開口了。
“聶小姐,你怎麼知道湯祖繪制的枯藤呢?在線條不全的情況下,很難分辨物體的性狀及特征。”
錢教授是個和藹有禮的老人,聶慈也能看出他對自己沒有絲毫惡意,便輕聲細語地開口解釋:
“湯祖留存于世間的作品不多,從前鐵畫界認定湯祖作品時,通常是依照鐵畫線條上遺留的特殊紋路分辨,紋路繁複,難以模仿,因此這成了最有力的防僞标識。但大家遺漏了一點,湯祖鑄造鐵畫的紋路雖獨樹一幟,但其繪制原稿的風格勢必受到當時畫壇的影響。
仔細觀察湯祖同時代的畫師可知,藤蔓邊緣雖有起伏,但卻格外光滑,且中部均有年輪狀的镂空,四周也有看似散亂的枝條,種種細節可以推出殘片是枯藤而非山巒,再加上植被長勢雖不近相同,卻有共通之處,配合鐵畫發展的趨勢,才能推演出殘片完整的模樣。”
徐棟用手背抹了把額間的冷汗,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畢竟淮市博物館發生的一切早就通過直播的形式傳到網上。
如果他此刻說是一場誤會,不僅會惹惱了安時瀚,還會把自己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定了定神,色厲内荏道:“聶慈,你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沒有任何用處,隻有一比一将殘片複原成鐵畫,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聶慈看了他一眼,淡聲道:“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博物館内有專門用來鑄造鐵畫的工作室,偶爾來人參觀時,工作人員便會将他們帶到室内,觀看鐵畫成型的過程。
這會兒館長在前方帶路,聶慈緊跟其後,幾名記者落在最後,時不時調試角度,争取将聶慈所有的神态表情都給記錄下來。
館長将工作室的大門打開,聶慈還沒等邁入其中,便搖了搖頭。
“這間工作室我用不了。”
聞言,徐棟和聞訊趕來的聶雲念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這間工作室設施完備,鐵砧、電焊機、錘、鑿、鑽以及熟鐵等材料一應俱全,周遭還有幾扇大窗戶,透氣通風,條件堪稱适宜到極點,偏偏聶慈還不滿意,該不會是在拖延時間吧?
聶雲念眼神連閃,走到少女跟前,親熱地按住她的肩膀,狀似疑惑地問:“小慈,這裡的工具不合你心意嗎?”
“不合心意?我看分明是她膽怯了,不敢在博物館内鑄造鐵畫,生怕自己丢人現眼,不過先前折騰了那麼一通,她早就成了嘩衆取寵的小醜,又何必害怕這最後一步?”徐棟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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