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血沖上腦,眼前發黑,忍了忍,忍不住,一手扶額,深深呼吸。
方孝承偷偷看他,怔了下,忙問:“怎麼?”
“無妨,”皇帝輕輕地擺了擺手,“昨夜批奏折到太晚了,一時頭暈。”
成瑾……成瑾!!!怎麼哪兒都有這個蠢貨?!
……
“阿阿阿——阿嚏!”
成瑾捂着鼻子,彎着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頭都暈了。
江懷忙将他手攏到懷中:“這麼涼。我讓人趕緊回去燒個手爐來。”
成瑾吸吸鼻子,悻悻然道:“老毛病了,每年都犯。回頭我寫個藥方給你,你叫人買回來熬,吃上幾帖就好。”
“好。”江懷好奇地問,“什麼老毛病?”
“嗐,沒什麼,就是聽說我七八歲時大病過一場,燒了五六天,醒來便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還留下了這鼻子的毛病,稍冷稍燥便發作。”成瑾擺擺手,“吃藥就好了,别擔心,繼續看宅子——哎,好多人,有熱鬧,看看去!”
江懷被他拉着走,一邊問:“怎麼忽然大病一場?”
成瑾探着脖子瞧熱鬧,心不在焉道:“好像是說我貪玩,掉王府池塘裡了,冬天水涼,凍傷了。”
江懷問:“大冬天去池塘邊玩?”
成瑾回頭瞥他:“你想說是有人謀害我?不過,這麼猜也不奇怪。我祖母或許也是這麼想的,後來她就讓我跟她住一起,直到……直到她過世。但這事兒終歸沒證據,又過去這麼多年了,算了算了。”
江懷淡淡道:“君子報仇,别說十年不晚,就是百年後死了埋了,還能挖出來挫骨揚灰,或是叫他斷子絕孫,在陰曹地府都不得安生。”
成瑾嘴角一抽:“倒也不至于如此。你這樣怪吓人的。”
江懷撲哧笑出聲:“逗你的!我一個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财。”
……
方孝承離去後,禦書房内許久沉寂。皇帝倚窗而坐,仰着臉看寒鴉從雲霄飛過。
他也曾與成瑾親密無間,那時,成瑾還有腦子。兩人年紀相仿,容貌相似,一旦互換衣冠、刻意模仿,近侍都常分不清。因此,他常邀成瑾入宮替替自己。他自出生便被立為太子,一言一行皆在人眼中,小小年紀深感疲累,隻有“作為成瑾”時才能喘口氣。
直到成瑾大病一場,失憶又變蠢,加之他漸漸長大,察覺此事不妥,再沒那麼做了。
不料,真相竟是如此。原來最初讓方孝承心動之人是成瑾,多荒謬可笑。怪不得上一世方孝承選了成瑾。
他又想起上一世淪為階下囚的那段日子,那是他畢生恥辱噩夢,哪怕重來一世、一切都将不再發生,想起來仍舊齒冷膽寒。不止是對生死前途的恐懼,還有被所有人抛棄的痛苦。若非後來耶律星連主動放他,恐怕所有人就真當他死了。
他知道那是局勢所迫,他不是昏君,亦非暴君,因此歸國後沒有清算此事,他原諒了他們。可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當成瑾被衆人擁簇登基、與方孝承情意綿綿、得意風光的時候,自己有多絕望。這邊黃土隴頭白骨,那邊紅燈帳底鴛鴦!*哈哈哈哈……可笑!可惡!可恨!
——等等。
他被俘前,方孝承已經對成瑾動了真心,難道,那個時候成瑾恢複了記憶,與方孝承相認,方孝承才變了心?
那之後的一切難道是方孝承或成瑾設的局?!
不,不可能是方孝承……成瑾,是成瑾?是成瑾!是大病前的那個成瑾回來了?!
不僅如此,成瑾更從某處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于是設下此局,誘他出征——甚至,說不定成瑾早就暗中勾結耶律星連,兩人裡應外合!至于後來,二人利益沖突,一拍兩散。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他與方孝承同窗共學十數年,師承同一人,資質并無相差。他武藝确實不足,可僅論運籌帷幄、行兵布陣,他絕不遜于方孝承。方孝承與耶律星連勢均力敵,不可能他竟如此不敵。必是成瑾趁他不備設局,他才會慘敗,一定是這樣。
推算時日,這一世的成瑾快恢複記憶了。
思及此,皇帝心頭一緊。他上一世被成瑾玩弄于股掌,最終失去了一切,成瑾太懂他的弱點所在。
這一世,他絕不能再給成瑾這個機會,他一定要盡快殺了成瑾,永絕後患!
……
在宮中與皇帝回憶過往點滴後,方孝承收了再去找成瑾的心思,隻打算讓春桃谷音日後盯守江宅照應。至于他和成瑾,不妨趁此機會淡了那層幹系吧。
可到傍晚,他在卧房打點行裝,摸出枕下護身符,頓了下,将之握在手心,坐到床沿上發了會兒呆,無聲長歎。成瑾拿着這個齋戒抄經四十九日才求來的東西在他面前嘟嘟囔囔訴辛苦的一幕猶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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