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山上,氣氛有種微妙難言的尴尬。
今日,注定是謝家要丢盡臉面的一日了。
很快,謝家陣營的一位長老呵呵笑道:“如今這世道,有些小輩當真是了不起啊!也不知是哪家的麒麟子,此番收獲真可謂是羨煞旁人!”
四周無人接話,眼看謝家這位長老的臉色從和煦漸漸變成冷淡,才有一位來自懸燈司的老牌除妖使接話道:“這一位光從身形上來看,的确看不出是哪家的,瞧來似乎并不眼熟。不過,他應該很年輕。至少,不會超過二十歲!”
謝家長老微微眯起眼睛道:“哦,張大人為何有此判斷?”
張除妖使淡淡笑道:“懸燈司觀人,自有一套特殊方法。不看臉容,隻看氣韻。一張人皮面具,又能阻擋什麼?”
謝家長老立時道:“張大人近日可有空閑?明日初一,老朽去給張大人拜年如何?”
張除妖使道:“謝長老客氣了,你是接近化神的真人,豈有親自來給張某拜年的道理?明日張某要去崇興坊除煞,謝長老若是有閑,倒是不妨同行。”
謝家長老哈哈一笑說:“好得很,那便如此說定了!”
望江山上,其餘各家修士皆不言語。
偶爾有視線相對者,都默契地微微搖首。
幻冥城,永恒閣邊,宋辭晚一道火龍清空了一片,謝家陣營的其他修士們在呆愣了一瞬間以後,有一個忽然說:“閣下手段如此了得,必非尋常修士,又何必臉戴面具,如此藏頭縮尾?”
宋辭晚眼睛看過去,這人正是手持長刀,先前呵斥宋辭晚,說她截胡的那名武者。
在宋辭晚看過來時,他忽然一挺胸,微擡手中長刀,昂然道:“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者郝震便是某家!閣下若是好漢,便報上名來!”
宋辭晚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微轉。
隻見那永恒閣中還有詭異在源源不斷湧出,而先前壓住謝璋與謝雲峰的詭異們正在紛紛起身。
随着這些詭異的起身,下方的“謝璋”也站了起來。
他起身的動作非常奇特,不似是常人那般翻身站起,或者屈腿起身,而是直挺挺地忽然就從撲倒狀态豎立站起,過程中,他的每一個關節都是僵直的,僵直到甚至十分突兀。
當他站起後,臉一轉,忽然面向宋辭晚。
這時,一張僵白的臉就顯露在了衆人面前。
兩行血淚從“謝璋”眼下流出,他張口,下颔咔咔咔動彈,沒有起伏的語句從他口中說出:“癡惘十數載,我今日竟得永恒。”
這神态,這語言,真是有種說不出的詭怪。
而正在衆人深覺毛骨悚然之際,下一刻,更下方的“謝雲峰”也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與“謝璋”一般僵直,站起身後,他頭顱轉動,一陣機械扭動的“咔咔”聲響起,緊接着,“謝雲峰”的嘴裂開了。
是的,是裂開,而非咧開。
他做的是咧開的動作,他仿佛是在笑,而實際上他達到的卻是裂開的後果。
兩條深深的裂縫從他嘴角兩邊延伸,一隻延伸到他的耳下。
血液從裂縫間流出,侵染得他血肉下的骨骼更顯森白。
“謝雲峰”骨骼動彈着,咔咔地說:“癡惘數十載,我今日竟得永恒。”
說罷,他與“謝璋”相視一笑。
父子二人說罷了,忽然就齊齊向前一跳。
這一跳,真可用動如脫兔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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