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隻是坐在一邊的石墩上,望着随着她來回蕩動的柳枝,心事重重。“聽說楊廣的西苑裡有五湖十三院,皆是景色各異,奇麗秀美,每院裡還都是佳麗如雲。想來這楊廣還真是會享受,倒也不枉活一回了。”依莎說着,又想起了什麼般,忽的跳下秋千,道:“清梨,正好我倆閑來無事,不如去西苑轉轉。”“算了,沒有秦王令,你進得去嗎?何況我也懶得動。”“不礙事,我能帶你進去。”依莎說着便欲來拉我。我忙偏過身,搪塞道:“好好,我明日陪你去可好?”見她嘴巴翹起,隻得又繼續哄她:“我今日實是頭痛,你就先到這附近轉轉罷,不然,你去看看秦王在做什麼,如若他能得空陪你,豈不更好?”依莎癟了癟嘴:“他在忙着處理王世充的舊臣,有才的留下,有罪的斬殺,又撤除端午門,釋放宮女,忙得焦頭爛額,哪有時間陪我?”她說完,撫着下巴,略想了想又道:“51、幾許心事幾許憂不過,去看看也好。那我去找世民了。”說罷便徑自去了。我看着她一身俏麗胡服的背影,心下頓時有了計較,急急起身回房,自她的衣箱中随便取出一件淨藍色緊身衫褲換上,也匆忙着出了院。沿着宮牆的偏路行至南大業門,卻看見有數名軍士把守着,心下不禁有些微涼,看着來往穿梭,表情肅穆的将士,心想若能弄一套武服,倒好蒙混過去。正琢磨着,就聽見有人大喊了一聲:“沈清梨——”5252、隻道故人心易變(上)我唬了一跳,擡頭看去,見段志玄正帶着幾名軍士迎面而來,剛到近前便朗聲問道:“又在這兒打什麼鬼主意呢?”我心下立時有了主意,忙笑着問:“段大哥,你要出宮啊?”“嗯”他有些狐疑的端詳着我,“你在這兒做什麼?”“我……在宮裡實是悶得慌,就出來走走。段大哥,你出宮可不可以帶上我?”他一聽,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叫我叫得這麼脆生,就是有事求我。帶你出去可以,不過,秦王知道嗎?”“你也知道的,秦王很忙,這點小事就不要擾他了。不過,依莎公主是知道的。”我說着心裡在想,秦王若知道,還用求你嗎?“公主知道?他那麼愛玩兒,會不跟來?”這還真讓他說到點上了,看來他也挺了解依莎的。我隻好裝迷糊說:“段大哥,就求你這麼點兒事,也不肯幫忙嗎?”他看了看我,爽聲笑道:“好——幫。”說完便轉頭對身邊的一名軍士耳語了幾句,那名軍士立刻應了,往宮内跑去。“不過,你拿什麼謝我呀?”段志玄說着已是大步走在了前面,我見狀忙小跑着跟上,笑說:“段大哥,我會說書,你可要聽?”“哦?好啊,那就說上一段,我聽聽。”“是”我極痛快的應着,與他出了宮門,上了宮外備好的馬匹。才給他繪聲繪色的講了一段兒神雕俠侶,他也自是聽得津津有味。行了一陣兒,見已到了洛陽城内,我便止住話題,道:“段大哥,你去辦你的事罷,我到街上轉轉買些物件,一會兒我們還在這裡碰面。”他嘿嘿一笑:“怎麼?這麼快就想過河拆橋了?你這丫頭,越是溫柔,越是笑得燦爛的時候,就必定是在心裡打着什麼小九九,我老段算是把你看透了。”“不是”我幹幹的解釋:“你瞧,你辦事我跟着也無趣,你也沒時間陪我逛街,我這樣安排,咱們不是互不幹擾,兩不耽擱嘛。”他呵呵一笑:“也好。不過,你不可走遠了。”說完又轉頭命令身後的兩名軍士:“你們兩個跟着保護沈小姐,不許離開半步。”我一聽忙想出言阻攔,可轉念一想,若再多事,怕是就被他瞧出破綻了,索性也就不再多言,隻笑着說:“段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從前不是經常獨來獨往的?你忘了我還曾一人連夜跋山涉嶺的從衛州趕到晉陽呢。如今被你這麼保護着,倒嬌貴得跟公主似的了。”段志玄咧嘴笑道:“你不知嗎?公主也沒你嬌貴呢。不過,我老段說得是前隋的公主。”言畢才大笑着揚鞭催馬,緊接着又不忘回頭警告了一句:“别想出别的花招兒啊。否則我可不饒你。”這才得、得的策馬去了。見他已走遠,我便也撥轉馬頭52、隻道故人心易變(上),也不看身邊的兩人,隻自顧的催馬直奔城南龍門山馳去。身後的二人緊緊随着,卻也不敢多問。我一口氣行了近半個時辰,才在山下的農家小院前勒馬。不知為何越到近前,心裡越是緊張害怕,隻暗暗的自我安慰着:宇文成都一定會沒事的,有張久保太醫親自為他診治,他一定會康複的,他還會像以往那樣有些無賴的向我笑。我想着翻身下馬,将缰繩交給旁邊的軍士,便迫不及待的上前,卻是遲疑了半晌方才極輕的扣了兩下門。見沒有動靜,便試探着輕推了一下,兩扇木門都沒有上鎖,“咯吱”一聲緩緩開了個縫。我再也等不及,索性直接推開,疾步進了院。院中的紫花槐綠蔭如蓋,串串紫花無力的垂在樹梢,地上一層細碎的花屑,花期就快盡了,卻仍是清香四溢。剛到正房前,便見一位身着粗布衣的老婦人從房中出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翻,問道:“姑娘,你找誰?”我心中狂跳,呆愣了半晌,才木納着開口:“我……找宇文公子。”那婦人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問:“你是說以前住在這裡的人吧?”我迷迷糊糊點頭。“哦,他們搬走了,這個院子已賣給了我。”“搬走……搬到哪裡了?”我心下陡的一涼,如迎頭潑了一盆冷水。“那我怎麼知道?”那婦人說完便不再理我,直向院子裡走去。我忙跟随在身後,急着問道:“大娘……賣給您房子的是不是一個個子高高,威武健壯,膚色略有些偏黑的男子?”“這我哪記得?”見那婦人已是有些不耐,我又近似乞求的問了一句:“那他們是什麼時候搬走的?”那婦人轉身睃了我一眼,冷冷的說了句:“有三、四個月了。”說完兀自回身進房,“砰”的關上門,将我晾在了門外。如果沒事,他怎麼會搬走?他還有傷,又沒有銀子,會搬去哪裡?我緩緩的向院外挪着步子,淚水已不知不覺滴落,隻感覺心中酸痛,渾身綿軟無力。走至院門處,終是不由的扶住了門框。酸軟的身子再也無力支撐,緩緩的滑下去,然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宇文成都,是我負了他,在我最難的時候,他始終在我身邊,可在他最苦的時候,我卻離開了。我靠住院門邊,淚水肆意漫延。“我知道他在哪裡。”有些低沉,略帶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緩緩擡起淚漬狼籍的臉。見李世民雙唇微抿,眉尖微蹙,面色凝重的站在面前。我靜靜的看着他,猛然想起他剛才的話,蓦的起身,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半信半疑的問道:“你說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他紋絲不動的任我搖着手臂,神情淡漠。半晌,方又幹澀的重複了一遍:“我知52、隻道故人心易變(上)道他在哪裡。”我心裡一亮,擡袖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催着說:“那你……快帶我去。”他輕輕甩開我的手,不再看我,隻面色冷峻的轉身上馬,輕喝了聲“駕——”戰後的洛陽城已漸露出回緩的迹象,街衢兩旁的店鋪已有不少重張開業,沿街的小販也多了起來。李世民在一間店鋪前勒缰下馬。我跟上前去,見是一間還沒有開張的酒館,李世民已站在門處等候,我有些狐疑着下馬,随着他進了酒館。空闊的屋中十幾張簡潔的木桌椅已擺放整齊,肩上搭着手巾的小二在前邊認真的擦拭着帳台,兩個下人擡着個大酒壇正往後門搬運。幾人都在安靜而有序的忙碌着。靠窗處一個身着绛紅淩袍的男子正在伏案寫着什麼,邊上一位綠衣女子俯首看着,兩人還不時的說笑。日光潋潋映在他們的身上,竟是那麼和諧。我呆呆的看了良久,那男子終是擡起頭。我隻覺喉間一陣發緊。宇文成都有片該的失神,随後會心一笑,将手中的纖毫輕放在硯台上,起身上前,卻不忘執過身邊綠衣女子的手。我定定的看着他和綠衣女子走到我面前,他的面頰清瘦,蒼白無光。眼裡含笑,可那笑容是那麼那麼的清淺,以至讓我覺得那雙眼眸的深處竟是悲傷。“你來了,來得正好,我的酒館要開張了。”他說得清淡,又執起綠衣女子的手,笑道:“還有,我和虞小姐就要成親了。”我這才将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落到旁邊的綠衣女子臉上,果然是虞小姐,她依然美麗,卻略顯凄惶。我無心細究她的失落緣自何故,是家人離散?親人亡故?還是什麼?此刻,我都不關心。我隻覺像在夢中一樣,心裡有苦,有喜,有酸,有痛。喜的是他還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可苦的,酸的,痛的,我卻說不清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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