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牆上挂了很多照片,有些是拍立得拍出來的,早幾十年就不流行這玩意兒了,我在我爸珍藏的老東西裡見過。還有些照片更古早,是相機拍過沖洗出來的,有些看起來還是膠卷沖洗的。
這還得益于我大一的時候有一門選修課,是攝影曆史,不然我才不會認得這些載進史書裡的東西呢。
還有些更早的,黑白照片,看着裝很像曆史課本裡的上個世紀。
雖然照片的清晰度不甚相同,但能辨認出來,照片上有他們仨人,在比較近的照片中我看到了我爺爺、蘇爺爺和黎爺爺,是他們年輕的時候,我在我爸的相冊裡見過,照片裡還有幾個我沒見過的人,大概都是他們的同輩。
我不禁在想,他們究竟活了多久呢?光是照片上的,也得有一百多年了。
我作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信仰受到了動搖。
第二天走之前,我按照蘇爺爺的叮囑,問了他們還缺什麼,下次送過來。
顧然說他們什麼都不缺,讓我轉告蘇爺爺,他們準備過段時間出去旅行,讓我近十來年不用過來串門。
我答應了下來,沒再去問為什麼他們一旅行能是十來年。
現在我好像明白為什麼我爸說的隔一段時間是三五年了,三五年對他們來說,似乎真的是很短暫的時光。
我回北京之後,把照片交給蘇爺爺,同時轉達了他們即将去旅行的事情。
蘇爺爺大約是有些感慨,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我活着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見他們一次。”
蘇爺爺的身體半好半不好,墨脫那邊海拔太高,他确實去不了,我隻能安慰他:“你想見他們,說一聲不就行了?”
蘇爺爺閉目歎息:“你不懂。”
蘇爺爺沒有後代,我爸說,他們哥們三個,隻有爺爺是結了婚的。這年頭同性婚姻很多,我小時候還問過我爸,蘇爺爺和黎爺爺不會是一對吧。我爸搖頭,說我還小,什麼都不懂,他們不是那種愛人的感情。
我爸有一句話我一直都沒懂,他說,像他們那一代,經曆了那麼多事的,早就不是我們理解的情愛能夠形容的了,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爸這位體育老師說出來的最高深的話。
蘇爺爺走的時候,顧然他們沒來。這是蘇爺爺意料之中的,他隻是在意識還清醒的時候叮囑我,一定要和他們保持聯系,隔一段時間去看一眼,拍一張照片。蘇爺爺交給我一本相冊,每一張照片上都寫了日期。
第一張照片距離現在已經有六十多年了,上面是六個人,我依稀記得,另外三個我在墨脫客廳的牆上見過。在三十年内,照片上的人少了三個,後面的三十多年,隻剩他們仨了。
我能認出來,他們最開始拍照的背景不是墨脫,後來我嘗試把照片導入電腦識别,大數據告訴我,那個地方在福建省,一個叫雨村的地方,早幾十年,那裡就成為了有名的旅遊度假村。我想,他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搬離的吧。
蘇爺爺走了之後,坐落于四合院的眼鏡鋪子也徹底關了,後來有一戶姓霍的人時不時去那裡打掃,不過從來沒住過人。
又過了幾年,我算着時間,估計他們已經結束旅行回墨脫了,就去了一趟,沒跑空,不過和上次不一樣,這次顧然和小哥在對打,黑眼鏡提着一瓶啤酒在看,不時還叫個好。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看雜耍呢!
不過要我說,雜耍沒這好看,小哥和顧然過招快得我眼花缭亂,比我看過的幾十年前的老電影裡頭的動作都幹脆利索。
我沒打擾他們,他們也沒理我。
黑眼鏡大概是看得手癢,把啤酒吹了之後脫了外套,穿着個背心就也招呼上去。
我看到了黑眼鏡身上的傷疤,我不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但我特意去翻過我爺爺年輕的那個年代流行的一些小說,還有筆記雜談什麼的,找這些有年頭的東西費了我不少力氣,不過我對他們的那個年代有了一些猜測。
他們那個年代的灰色地帶比現在危險很多,我認真翻過蘇爺爺留下的相冊,有些夏天拍的照片,穿的清涼,能看到一些傷疤。
我大概有些理解我爸以前說的話了,他們那一代人,絕對經曆過什麼不平凡的事情,或許比小說都精彩。武俠小說喜歡管這叫生死之交,我覺得他們應該差不離。
我的生活太平坦了,無法共情他們的這種情誼,但我可以想象一二,他們之間确實不是什麼普通的情愛能夠形容的了。愛情隻是一種很低級的感情,他們要高級很多。
也許我爺爺也和他們一樣,所以我爸才對他們年輕時的事業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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