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琥珀眼眸一沉,嘴角抿的很嚴實,表情緊繃,不算輕松。如今懷念回想以前的上官琥珀,總是覺得她太天真,太單純,因此,也太可憐,讓那麼多虎視眈眈的人,有可趁之機。“給他倒茶,他不能喝酒。”南烈羲卻在此刻,開了口,視線落在暗自失神的琥珀身上,這句話卻是對着雅汝說的。“好,王爺,公子,稍等片刻。”雅汝笑了笑,不覺得任何尴尬,神色自如,轉過身去,将茶壺送到桌邊,重新替白衣少年倒了一杯清茶。南烈羲看着那藍衣女子,她一手壓着寬大衣袖,一手擎着紫砂壺,一管清流從壺嘴順暢流瀉而出,傾入茶杯之内,她的姿态得體,要不說險些讓人誤以為是大家閨秀。“唱首曲子助興吧。”他沉默了些許時間,瞥過那坐在對面,卻也不喝茶不夾菜,神色冷漠的白衣少年,薄唇溢出這一句。“雅汝獻醜了。”藍衣女子挽唇一笑,盈盈走向珠簾之後,一手撥開那在燭光之下閃耀微光的簾子,略微低頭,走入期内。她身姿端正地坐在琴台之前,十指輕輕覆上古筝,悠揚清淺的曲調從纖細指尖溢出,剛起了個頭,雅汝就開始清唱起來。琥珀也是聽過這一首小調,好像叫做——《水月花》,原來不僅心思細膩,雅汝的聲音也是柔軟好聽,傳入琥珀的耳邊,幾乎讓她也要沉迷進去。“你怎麼會在這個地方?”南烈羲的話語,打破了她傾聽的過程,琥珀掉轉過頭,眸子之内沒有任何一分情緒。“覺得驚訝?”琥珀挑眉,問的不冷不熱。眼前一桌熱菜熱湯,偏偏她沒有任何食欲享用美味菜肴。沒想過在來青樓尋歡厮混的時候,還能撞見她吧,其實不隻是他,她也沒想過要重新跟他見面。一見面,就是對峙,就是争吵,無休止的對抗傷害,她也有些厭倦。最好能不見,就不見。南烈羲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他雖然擁有千杯不醉的好酒量,卻也不算是貪杯之人。他猛地放下手中的空杯,微微眯起黑色眼眸,宛若打量自己的獵物一般,那種不善的眼神,讓琥珀頓覺很不舒服。“這種地方,你不該來的。”她聽不下去,他實在自私透頂,不免負氣,頂嘴,語氣也不算友善溫和,此刻兩人之間的空氣,幾乎要冒出火星子來一樣幹燥脆弱。“京城最上層的煙花之地,難道就隻準韓王來了嗎?”“你可是女——”女子就不能進青樓嗎?她可沒看到煙雨樓門前,貼着這等告示呢。琥珀在心中無聲冷笑,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他管得,還真寬呢。她的表情已然湧現幾分不耐,生生打斷了南烈羲的話語,冷然回應。“我願意坐下來,可不是聽韓王的勸誡,有話快說。”“你就要大禍臨頭了——”南烈羲瞧着她眼底的不耐,卻是突然覺得心口隐隐作痛,那種滋味,既陌生,又熟悉。琥珀眸光一閃,臉色白了白。“我知道。”“你何必飛蛾撲火,自尋死路?”南烈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她到底瞞着别人還有自己,計劃了多少?難道不知道,有多危險?就像是走在陡崖峭壁,一不留心,就是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你覺得呢?人人都說是飛蛾迷戀那火焰光熱,在我的眼底,卻不是這麼一回事。”琥珀卻冷漠将手抽離出來,嘴角揚起漠然笑容,說的萬分冷靜。“興許是飛蛾覺得那火光太過耀眼,太不順眼,要跟那火同歸于盡呢。”“但最後存活的,還是那火焰。”她即便不再是當初那個天真軟弱的丫頭,又如何抵擋軒轅淙?南烈羲的心情沉重,強調這一句,俊顔也染上些許蕭索。“在将飛蛾吞噬幹淨,變成一堆灰燼的時候,也會大傷元氣吧,再說了,無論那火勢多的,還能沒有熄滅的那一天麼?”琥珀垂下眉眼,神色幽然,緩緩轉動着手中的小巧茶杯,聲音越說越輕,到最後,幾乎要聽不到一般。她也不過,在等待,這兩天,結果就要出現。“你以為我不知你召集了千人,就要入城?”南烈羲黑眸一沉,已經看透,她的平靜背後,卻是一場狂風暴雨。琥珀心口一陣緊縮,不敢置信,眉頭突然湧上的愁緒,已然要将她擊垮。“你!”“你忘了誰才是掌控兵權之人?隻要有人逼近京城,第一個知曉的人并非皇帝大臣,而是本王。”南烈羲擰着眉頭,俊美容顔如今也因為過分凝重,顯得冷峻,跟平時的邪氣張狂,有太多不同。她微微怔了怔,頭腦發昏,說話間的唇兒都發白了:“居然半路中殺出一個程咬金……你把他們怎麼樣了?”南烈羲的臉色,顯得冷冰冰的。“駐紮在京城城外的大營,有一萬精兵,無論是哪個國家突然來襲,這些将士都足夠抵擋一陣,京城是一國的權力中心,你以為一千人過境進犯,都無人察覺?若當真如此簡單,那隻能說,這國日子不多了。”南烈羲也是午後才得知這個消息,即便這千人兵分幾路,刻意避開探子視線,但還是被他所知。将她的底子,摸得一清二楚。她在他面前,就像是沒穿衣裳一樣,毫無遮掩,這種感覺,她厭惡至極。一萬精兵,對一千人,十倍的數目,她不用想都知道,早已在她等待的最後時刻,全軍覆沒了。她的臉上,頓時血色全無。那是她半年來的所有心血。一刻間,付之東流,但她又能怨得了誰呢?都是她太過大意,太過沖動,想的不夠周全——她隻能怪自己啊。南烈羲壓低聲音,冷沉複雜的光耀,在那雙墨色眼瞳内,閃閃發光。“你怎麼能跟那人過招?你還不是他的對手。”見琥珀白着臉不說話,南烈羲繼續說下去:“一千人不是小數目,即便我沒察覺,那個人也會察覺的,再怎麼樣,這裡也是大赢王朝,一聲号令,那一千人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以卵擊石,你覺得有把握嗎?”她低着眼眸,緊鎖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她緩緩揚起小臉,直直望入那一雙黑色眼瞳之内,低低笑出聲來。“那麼,高明的韓王,教教我該怎麼辦才好?”“你說什麼?”聞言,南烈羲眼底的光芒,一分分變得暗沉。“我說——”她的嘴角微揚,熟悉的清亮笑容又回來了,再無一分蒼茫無措。“那個人已經派高手來阻擊了,準備送我去西天,要我帶韓王去看看那幾具屍首嗎?”那笑容太過璀璨,勝過天際的明月星辰,因為話語中的殘忍血腥,更讓南烈羲無法抵抗,那宛若無事實則凄苦的笑。“既然你早就把我看得這麼清楚,也該明白我雖有準備,身邊也隻是幾十個人守護,他一旦派更多人手,後果如何,韓王不是也想得到嗎?”所以她才教司馬戈苦練一千精兵,就是不讓軒轅淙詭計得逞,她算到了開始,卻沒有算到結果,如今心境凄涼蒼茫,誰又能知道呢?她冷冷笑着,笑容更好似冬日的暖陽,看着很亮,其實沒有一分溫度。“我還得多謝韓王,毀掉我最後的希望呢。”南烈羲暗中緊握拳頭,指節越來越緊窒,深沉的眼底,卻閃過一分複雜的顔色,濃的化不開。“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走?到那個人的面前,去告發我吧,不,根本不必那麼麻煩,把我這個大逆不道的罪人獻上,那個人就會更加信任賞識你,你會得到更多權勢吧。”琥珀猝然起身,無聲冷笑,雙手按在桌檐,小巧纖瘦的身子,傾向前去,湊近那張冷漠俊美的容顔,追問下去,清冷無緒。“什麼時候帶我去呢?現在嗎?”将亡國公主獻上,也算是大功一件吧,琥珀這麼想着,眼底愈發幽深沉靜。她的臉,就在自己咫尺之間,南烈羲淡淡睇着她精緻的五官,望着那說出無數殘忍話語的唇兒,覺得那略微發白的顔色,不若往日嬌豔欲滴。那些話語,是她對自己的誤會之深,但他也不想解釋太多。“吃了這頓飯,我就送你出城。”琥珀愣住了,他說什麼?他要送一個對太上皇不利,對大赢王朝不利的女子出城門?他再怎麼野心勃勃,卻也是将國家的利益,放在首位的男人啊。他的答案,實在太讓人詫異。“我不走。”琥珀冷聲道。“不走也得走。”南烈羲的态度,比她更加冷硬,堅決,沒有拒絕的餘地。“隻有這個辦法,才能保住你的命。”“我就快實現計劃了,你居然趕我走?”她淡淡瞥過他一眼,聲音壓得很低,不讓任何人發覺他們的交談。“軒轅睿明天之前,是無法從西關趕回來的,你以為這京城,還能有誰,為你化解這一場血光之災?你的計劃,早就落空了!”南烈羲卻生冷的回答。她想要看到的軒轅睿,絕不可能來救她,少做夢了。軒轅淙想必已經派人絆住軒轅睿的行程,隻要多拖一兩天,就能将琥珀處之而後快,他自然會那麼做。“殺了我一千兄弟,還說的這麼冠冕堂皇,要我狼狽逃竄,還要不忘感激你救命之恩?你若想去那個人面前告發,盡管去,我不怕你。”琥珀咬牙,怒氣在胸中燃燒,已然很難維持冷靜從容。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一臉懵逼.jpg 癡兒 穿越獸世成聖雌,撩完就跑修羅場 蒹霞 同桌,我們打個賭+番外 農女顧玖很毒舌 江澈,活下來 緻施法者伯裡斯閣下及其家屬+番外 瘾性埋婚 廢妃靠偷聽星際寶寶心聲,殺瘋了 四合院:開局研發火箭發動機 獸王欲 逐龍/我是一條小青龍+番外 難以言喻的憂傷 代嫁凰後 勇闖沙雕王國 末世天災,有空間的鹹魚不好當 嫩嫩老公愛不夠 海賊:趁女帝青澀,忽悠她唱征服 緣字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