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在房中嚎得撕心裂肺,陛下就在外廳一刻不停地,十分焦躁地走來走去,口中還在喃喃說着一些“說了不要再生了這傻女人非要”、“以後再也不讓她懷了”、“菩薩保佑一定保佑守守平安”之類的話。
守守,我知道,這是皇後娘娘的名字。原來他們二人成婚多年,陛下還是這樣親昵地喚着娘娘的名字。
再想想王郎,除了“喂”就隻會連名帶姓地喊我,從來沒有待我這般親昵。
來來回回走了許久,陛下忽然停下腳步,深吸了幾口氣,然後自己一人走出了房間。我大着膽子偷偷跟到了門口,看到皇上那偉岸的身影坐在台階之上,竟然……偷偷抹起了眼淚。
我們英明神武的陛下,居然哭了。
我在震驚之餘又想起了王郎。想起了在我生病高燒之時他居然還在一心一意地念書,準備考他的科舉。又想起了他給我寫的書信竟然全都是錢錢錢,半句都未曾關心過我。
心口忽然鈍鈍地疼了起來。
整整熬了三個時辰,皇後娘娘終于生了。
是個小公主。聲音洪亮,足斤足兩,一點兒都看不出早産的樣子。
陛下如釋重負,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浸得濕透了,看起來比躺在床上的娘娘還要辛苦。
陛下就這麼蹲在床邊,握着娘娘的手,雖然一言不發,眼裡卻滿是疼惜。
娘娘面色慘白,喝了點參湯才勉強緩過來了一些。看着她朝陛下緩緩伸出另外一隻手,我還以為娘娘要去給陛下擦一擦那滿頭的汗珠。
誰知道娘娘居然在陛下的頭頂胡亂摸了一把,又拍了拍他的臉,扯起嘴角笑道:“你生孩子還是我生孩子?怎麼看起來,你比我更适合躺在這産床上面啊。”
嗯,咱們的這位娘娘,真是一位特立獨行的皇後。
陛下依然緊緊地握着娘娘的手,嘴唇輕輕在娘娘手背上落下一個吻。然後用帶着點沙啞的聲音道:“守守,咱們又有了一個女兒。你不知道我有多滿足。”
又加重聲音,帶着十分的認真道:“往後再也不要提起還要第三個孩子這件事了,不管你如何撒潑打滾試圖說服我,我都堅決不會同意的。”
“好啦,知道啦。”娘娘又伸出手在陛下的臉上捏了捏,再摸了摸他高挺的鼻子,最後把手覆在了陛下的手背之上。
看着娘娘和陛下二人交疊在一塊兒的手。我的心口忽然不再痛了,先前那種種酸楚種種滋味忽然如冰消雪融一般,霎那間消失不見了。
我在心中默默想着,往後要好好照顧小公主,好好服侍皇後娘娘,還要好好攢錢。等攢夠了錢,我就出宮去,開一間花店,擺上許多我最最喜歡的山茶花。然後……嘿嘿,然後找個像陛下待娘娘一樣待我好的男人成親!
什麼?
你問王郎呢?
什麼勞什子王郎,讓他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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