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的做了神尊,她可是個無所依靠的人,親近的人,不過就是那麼幾個,這樣不就等于去做一個傀儡嗎?首座長老逼迫神烻的情形忽然浮現在栖緬腦海中,她打了個寒顫。
十八勳舊内部的派系之争,栖緬一向隻有耳聞,未見多少實際的東西。如果不懂這些人的派系,她要如何行事?誰才是自己人?誰才是可靠的人?誰是不可信的人?要是沒有自己的人,她的日子會比傀儡還慘吧。
栖緬忍不住看了崇宜迩一眼,這個人是她的師姐,同門中人,在這個時候還是可靠的吧。可是,師父的态度會怎麼呢?師父已經知道這一切了嗎?她很好奇,師父會怎麼對待自己,要繼續那種态度嗎?
神族不得幹政,她能夠信任的人,也許隻有源門弟子,這幫人多半是巫師。還有北溫侯,雖然不知道那位侯爺的态度,但是平夙,這個女人總是與别人不同的,北溫侯手裡的兵權,以及穆镡掌握的軍隊,一内一外,有足夠的威懾力。最遺憾的,還是與文官沒多少交集,可用可信的人,還得慢慢看。
把能用的人在腦海裡過一遍,栖緬稍稍放心,她想想接下來要入宮,她的身份已經完全不同,可相應的禮儀并未學過,要是丢了臉,失了儀,先是一個大笑話。于是,栖緬立刻向崇宜迩詢問入宮後用到的禮儀。這會子雖然在馬車上,比劃一下還是可以的。
崇宜迩便撿要緊的介紹了一番,做了簡單的演示,“主上入宮後,會有教習禮儀的女官的侍奉左右,不必憂心。”
栖緬聽了這話,心念一動,忽的問:“師姐,我神宮裡的一切都不熟,你能不能幫幫我,到神宮裡,幫我治理這個國家。”
她是試探着說的,最後一句尤為露骨,這樣的邀請,崇宜迩會拒絕嗎?她的确有試探的意思了。
“謝主上厚愛,”崇宜迩就在車廂裡拜謝,“不過,恕宜迩不能從命。”
這是崇宜迩第一次在栖緬面前稱呼自己的名字,這樣的變化,她似乎已經适應。
栖緬面色微變,這樣的邀請,這樣的誘惑,多少人夢寐以求吧。崇宜迩拒絕了,是因為看不上,還是對局勢的擔憂。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她已經作了諸多揣測。
“穆镡身為衛将軍,宿衛神宮,宜迩要避嫌,此其一。犬子年幼,宜迩希望好好照顧他,此其二。所以,還請主上恕罪。”
這是合情合理的理由,不過,栖緬對于宮内宮外的制度并沒有了解太多,所以對于崇宜迩的理由,還是有些不悅。她不會勉強崇宜迩,隻是對于這份師門之情,産生了疑慮。
因為出身的問題,栖緬是個多疑的人。
“既然這樣,我也敢勉強師姐。若是日後師姐有意于國事,一定要告訴栖緬。”
栖緬覺得不能把話說絕了,對于這個師姐,她有一點依賴之心,不能輕易抛卻。
“多謝主上,”崇宜迩拜伏在車廂中,“還有一件事,主上繼位之後,本名是國諱,不得随意書寫稱呼,請主上不要自稱本名。”
神國的規矩,神尊繼位之前的名字為本名,繼位之後取神名,神名從火。神國臣民,可直呼神名,不可直呼神之本名。這一點,栖緬還是知道的,隻是被崇宜迩提示,覺得面頰發燙。
“神名是我自己選嗎?”栖緬稍稍平複了心緒,問了這個問題,取名字,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
“按照慣例,會由大祭司會同一班德高望重的大巫為主上測算,最後得出上佳之名。”
這一點就是沒道理了,神名從火,從火的字就那麼多,還能怎麼選?非要挑個吉利的字,不如姓造一個。對于取名的事,栖緬心裡不抱什麼希望了。
車廂裡安靜下來,覺得悶的栖緬從車窗探出頭去,天氣很好,陽光看起來很暖,昭明神宮就在前面,守衛的甲士比平時要多上一倍,長矛在陽光下閃着寒光。
第70章飄然之尊
在靈前接受拜賀之後,栖緬算是成為新任神尊,可以神尊身份行事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神國的權貴們跪在跟前,内心的震撼,難以言說。
神國喪儀從簡,可從靈前祭拜到舉行火葬再到抛灑骨灰,還是要耗費一些時日。其中許多儀式,都得有栖緬參與,栖緬因此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懈怠。
住進神宮的第一天,栖緬還有些不習慣,看着那些宮人小心謹慎的模樣,自己也覺得心虛。好在喪禮的忙碌不曾給她細細想來的時間,慢慢就習慣被一群人圍繞着。
習慣是件可怕的事,當栖緬習慣吩咐别人做事時,她感受到身份變化的好處,将許多顧慮抛到一邊去。雖然她已經意識到自己正在跟宮内宮外的人相互試探,卻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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