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出院的時候,主治大夫再三叮囑:“回家好好休息,兩周内就可恢複,别擔心。不要幹重體力活……”
他有一陣子,情緒特别低落。沉默着成天躺着、坐着,長籲短歎。
我媽,就沒好氣地說:“歎什麼氣?聽着,都煩人。又不是好不了?!”
我爸一聲不吭。猶如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我媽就更氣惱了。
有一天,她少見地情緒崩潰,哭着對我說:“你看你爸,自從打醫院回來,就一副活死人樣,像沒了魂似的。成天唉聲歎氣,愁眉苦臉的。他擺個臉子,給誰看呢?”
“哎,重的幹不了,輕的他能幹吧?擇個菜行嗎?帶個興娃,行嗎?啥也不幫我幹,都是我一個人幹。”
“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問一句,答一句。我讓他别成天擰着個眉頭,他不吭聲。說急了,就猛地來一句,關你球事,噎死人。嗚嗚嗚……”
我極少見她這樣,還是很同情她的。但轉念一想:我爸成天和你在一起,面對你的尖酸刻薄、罵罵咧咧,他也得瘋。
“我爸爸,做完手術,心情不好,你不要和他吵。”,我淡淡地說。
其實,我還想說:我知道你不容易,你也苦……但我沒說出來。因為我媽一直以來對我的态度,我内心是很排斥她的。她從不對我表示關心,我對她也沒辦法熱情。我對她,既保持着警惕,也刻意保持着距離。我的冷冰冰的性格,既保護了我免于遭受無妄之災,也成了我與她之間不可逾越的溝壑。
其實,七歲之前,我不這樣。我的記憶裡,我是一個很歡快、很野的小女孩:在田野抓蜜蜂、抓蝴蝶、捉蝌蚪,捉青蛙……和男孩子比賽上樹、爬院牆……有時侯,還和男孩子們摔跤、打架。
我就被我媽一次次地扯着噪子罵:“有沒有一點女女家樣?跑爛鞋的東西。成天在外面野!”
“小心栽到田裡,嗆死你;爬樹,摔死你。翻院牆,比娃娃家(男孩)還翻得快。洋洋得意地騎在牆頭上,我看見你那個賤痞子樣,就想揍你。”
“跟娃娃家摔跤,丢死人了,修先人哩。”
“以後,要出這個院門,必須叫我知道。我允許了,你再出。我不讓你出,你敢出?”
“以後,哪都不準去,老老實實給我呆在院子裡。敢跑出去,打斷你的狗腿。丹丹、婷婷們來叫你出去耍,也不準出去,就說老子我不讓你出去。”
“你每天寫完作業,就呆在院子裡抱娃。老子成天忙得陀螺轉,你還跑得安逸?不知道給老子打下手,擇個菜、洗個衣服?”
“你哪哪都不準去。在屋裡帶你弟弟。他要是磕了碰了,小心你的皮!”
……
在一次次的警告裡、謾罵裡、毆打裡、羞辱裡,我妥協了:我不再争辯、不再哭、不再憤怒,不再求饒。我沉默地做事,離她遠遠地,冷冷地。
我的這種冰冷的、拒人千裡之外的性格,其實是拜她所賜。
她平時也不從給我零花錢。那時侯,小學門口有個老爺爺擺攤,賣瓜子、花生、米花糖。瓜子二兩賣一毛錢,花生二兩賣一毛五分錢。我們村的小孩子買了,有時會分給我一把。但,我從來沒有錢去買。
有一回上街,我二姨給我買了一包瓜子。她問我媽:“你們玉玉,平時上學,問你要錢買瓜子嗎?”
“她不買,我也從來沒給過她錢。碎娃家,别慣她,别把嘴吃得越來越刁。”
操場的西北角,臨街,常年是一位大叔在賣燒餅。他的燒餅是現做的,烤得金黃,上面再撒上剛炒熟的花生粒。打老遠,就能聞見味,好香噢。兩毛錢一個,買得孩子很多。畢竟,我們早上七點到校,十一點半放學,家長們還是擔心娃在學校會餓的。忘了說了,那時候的農村家長,一般沒有早起給娃做早飯的習慣。
我媽從來不給我錢,我也不要。有一回,我婆說;“我看人家丹丹她媽,每天早上給女子買馍呢。你給玉玉兩毛錢,讓她也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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