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旭緊繃的神經很快便松弛下來。
借着天光,他發現從黑暗中走出來的是兩個六十上下的老人,一個大叔,一個大嬸。
大叔他認識,正是在黨政辦負責燒鍋爐的老張。
大家都喊他老張頭,至于他身份證的名字叫什麼,秦東旭還真不知道,畢竟他到來的時間太短。
大嬸和老張頭仿佛年紀,應該是老張的老伴。
兩人穿的都很樸素,衣褂都灰撲撲的,上面印滿歲月的痕迹。
老張頭的肩膀上扛了一個裝面粉的袋子,不過看袋子的模樣,裡面裝的肯定不是面粉。
他老伴懷中抱着一個大大的紙箱子,看上去很重的樣子。
“老張叔?都這時候了,你們怎麼在這裡?”秦東旭奇怪的問道。
老張頭憨厚的笑笑,說道:“秦書記,我們早就來了,一直在等您呢。”
“等我?您有什麼事情嗎?”秦東旭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兩人,疑惑的問道。
老張頭先沒回答秦東旭的問題,而是将背上的口袋放到地上,解開袋子口,道:“秦書記,這是我自家養的山羊,我宰了一隻,已經處理的很幹淨了,您隻要剁一下,放到鍋裡,八角大料加一些,煮出來就能吃。自家的山羊,好吃着嘞!”
秦東旭低頭掃了一眼口袋裡面,發現正是一隻已經扒皮,内髒也已經清理幹淨的整羊,看樣子得有四十多斤!
老張頭的話音剛落,他老伴便把手中的紙箱也打開,裡面立刻飄出一股濃濃的香味。
“秦書記,這是老婆子我做的百合糕,裡面還有一些三泡台的茶葉,都是自己種植的,不值什麼錢,就是拿來讓您嘗嘗,您千萬不要嫌棄啊!”
“秦書記,您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是我們家老張頭都說了,您是好人啊!七柳鎮換了好幾個書記,從來沒有哪個提出要重建鎮二中的,更沒有人要讓鎮二中和黨政辦交換場地的!”
大嬸一邊向秦東旭展示她做的糕點,一邊絮絮叨叨的說着。
秦東旭笑道:“老張叔,你肯定有事情吧?有事就直說啊,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太晚回去,路上也不安全。”
老張頭本想把東西給秦東旭放到屋子裡,見秦東旭沒有開門的意思,隻好長長的歎口氣道:“秦書記,我是為精簡機構的事情來的,你知道的,我在鍋爐房,而鍋爐房現在有兩個人上班……”
秦東旭立刻就明白了,老張頭這是來走自己的後門,不讓自己把他精簡掉的。
秦東旭心中一聲歎息,好像越是落後的地區,越是喜歡通過非正常渠道,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他并沒有責怪眼前兩個老人,看他們的笨拙木讷的樣子,就知道他們不擅長這些。
今天來找自己,恐怕也是做過激烈思想鬥争後,才做出的決定。
他正琢磨怎麼拒絕老張頭,卻聽老張頭繼續道:“秦書記,其實我也實在張不開這個口。我活了大半輩子,雖然不識幾個字,但是道理還是懂一些的。”
“我們單位真的需要好好精簡一下了。就那麼點大的地方,竟然塞進那麼多人!”
“我也知道,其實鍋爐房隻要一個人就可以。以後如果辦公室都配備了電水壺,飲水機,更是用不着燒鍋爐了。”
“所以,把我們精簡掉,真的是應該的。”
他正說着,大嬸忽然從兜裡取出一塊手帕,捂住嘴巴,一陣劇烈的咳嗽。
等她将手帕從嘴巴上拿開,秦東旭忽然心中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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