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一攤手,吩咐大隊人馬慢一點走,反正開封就快到了,而且時間也充裕。剛才衆人路過一個村莊,有村民就告狀,說前邊進開封府必經之路一側的山上,突然出現了一夥山賊,在茶棚裡下迷魂藥,打家劫舍。包拯聽後冷笑,“有種啊,趕在開封府大成門前做山賊?”于是,展昭和白玉堂就先趕過來平山賊了。兩人原本以為這山賊得多厲害呢,敢在開封府附近拉山頭,沒想到一交手竟然是飯桶,幾乎都不會武功,膽子還很小,展昭都有些不忍心打他們。白玉堂看了看那大當家的缺根筋的樣子,忍不住問,“你這樣的還敢出來做山賊?”大當家的苦着臉色,“爺也是身不由己!”展昭好奇,“身不由己?為什麼?被人逼的?”“是啊!”大當家的點頭。展昭覺得是不是有什麼冤屈,就問,“誰逼你?”大當家的扁了扁嘴,“算了不說了,爺認栽了。”展昭托着下巴,“你知道這地界屬于開封府管轄麼?”“知道啊。”大當家的點頭。“包大人的出巡隊伍最多半個時辰就到了,你們幾個帶回去關大牢都浪費糧食,幹脆一會兒直接喂鍘刀吧。”“那怎麼行啊?!”大當家的一個勁求饒,“我們就打劫,也沒成功過……更沒傷過人,這麼死得多冤枉啊!”“所以現在給你機會解釋。”展昭道,“你說出理由我好幫你求情。”“當真?”大當家的納悶,問,“你是誰?”展昭摸出開封府的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展昭。”大當家的一愣,身後一群小山賊也愣了,衆人盯着展昭看。大當家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你……南俠展昭?”展昭點頭。“噗……”大當家的突然笑噴了,趴在地上指着展昭,“怎麼可能,展昭是大俠,怎麼可能這麼瘦……哎呀。”這大當家的缺心眼運氣也不太好,展昭不愛聽什麼他說什麼,這回又一箭正中展護衛的痛處,于是被一腳踹中臉。展昭踩踩踩,“不用等包大人了,現在就砍了你!”大當家的“唉唉”叫,一群小山賊對着展昭喊,“大王饒命啊……”白玉堂扶着額頭,伸手拽展昭的袖子,将他拽回來,問那嘴欠的山大王,“誰逼你當山賊的?”山賊捧着自己腫成豬頭的腦袋,哀怨地看展昭,心說——這人,長得那麼和氣,原來這麼兇悍……“說!”展昭一句話,驚得那大當家的脫口而出,“桃花娘娘!”……現場沉默片刻,這回,輪到展昭和白玉堂“噗”了一聲。“誰?”展昭以為自己沒聽清楚。“桃……桃花娘娘。”大當家的回答。展昭好笑,“哪個桃花娘娘?”大當家的道,“桃花仙子咯……”“每年桃花開的時候,煮桃花酒祭祀的那位神仙?”展昭又問了一句。“嗯!”大當家的很認真點頭。展昭嘴角抽了抽,跟白玉堂說,“一會兒讓公孫給他看看病。”白玉堂也覺得荒唐,問,“她怎麼逼你了?”大當家的戰戰兢兢問展昭,“我能坐下說麼?腿都麻了。”展昭指了指桌邊的凳子,讓衆人都起來。那大當家的站起來,到了桌邊坐下,“我原籍是應天府的。”展昭想了想,倒是不太遠。“我姓童,叫童大寶,是做木材買賣的,三十三歲了,就是沒成親。”童大寶歎了口氣,“事情發生在去年的七夕,我也不知道哪兒不對勁,七夕那天晚上進貨回來,看到人家都雙雙對對的,想想自己形單影隻,就想娶個媳婦。”展昭和白玉堂耐着性子聽。“倒是有媒婆給我保了幾分親,可是那幾個姑娘資質平庸……”說到這裡,童大寶就接收到展昭和白玉堂的眼神,濃濃鄙視——你還嫌棄别人?童大寶搔了搔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展昭和白玉堂忍笑——還拽文。“我問了算命先生,怎麼樣才能招到桃花運。”童大寶道,“算命先生告訴我,要求桃花運就要拜托桃花娘娘。他交給我個法子,找個桃花林、或者找一棵桃花樹,子時的時候,焚香祭拜,磕頭三響,說出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桃花娘娘聽到了,自然會給我桃花運。”展昭和白玉堂托着下巴聽,這倒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的确很多傳言,拜桃花娘娘能招來桃花運,少男少女這麼多,求一求也沒什麼,開封城裡還有桃花娘娘的廟呢,香火不要太好。“然後呢?”展昭打了個哈欠。“然後。”童大寶給兩人學樣子,“我找了東郊一片桃花林,焚香祭拜,子時的時候,對着桃花樹磕了三個響頭,剛想說想要個鵝蛋臉的大美人……就聽有人突然說話了!”展昭和白玉堂一愣——莫非桃花娘娘出來了?童大寶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等我睜開眼睛看的時候,就看到桃花樹上坐着個穿着淡粉色長裙,拿白色帕子蒙着臉的美人兒。哎呦,那個漂亮啊!那個身材……”展昭望天,“說重點!”“是。”童大寶趕緊省略那幾百個贊美的詞兒,言簡意赅,“那姑娘問我,想求桃花運可以,她就是桃花娘娘,但是我的命裡沒有桃花的,想要就要借,不然一輩子孤獨終老?”展昭和白玉堂都聽得新鮮,桃花運還能借呢?“我說那我就借吧,總不能一輩子不娶媳婦兒!”童大寶說,“那桃花娘娘就跟我說,要借可以,跟她去桃花寨,做一年的寨主,各種美女随我挑!”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此等好事?“那你怎麼做?”展昭好奇。“我想就去呗。”童大寶一攤手,“然後過去年那一整年,爺爺就掉進盤絲洞溫柔鄉了!”展昭和白玉堂好奇,“怎麼個意思?”“我跟桃花娘娘進了一輛馬車!”童大寶回憶着,“馬車走了沒多遠,我就睡着了,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在一片桃花盛開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如果是騙人的就踩死他!“真的!”童大寶認真,“那地方像是個山谷,山門前邊有‘桃花寨’三個字,裡邊都是姑娘,年輕貌美啊,環肥燕瘦各個都有,看見我就行禮甜甜叫‘寨主’。”展昭和白玉堂聽着,都有個想法——他是不是做夢的時候去的桃花寨?怎麼聽着那麼離譜?“我在桃花寨裡過了一年左右神仙一樣的生活呦!”童大寶說着,突然就開始歎氣,“桃花娘娘住在閣樓裡,很少出來。除她之外,寨子裡總共三十六個美人兒,都可乖巧了。白天我跟她們到處逛,她們也會玩兒,有時候彈琴給我聽,有時候唱歌做戲給我看,晚上賞花喝酒,共享美食……”展昭好奇,“你那一年光風花雪月了,沒幹别的什麼?”童大寶愣了愣,随後臉一紅,“當然了,人家是正經人!”展昭嘴角又抽了抽。白玉堂含笑看展昭——人家嫌你不正經。展昭望天。“可是。”童大寶突然開始抹眼淚,神色黯淡,“我發現,每十天,就會少一個姑娘。”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為什麼?”“我起先也沒注意,但後來發現姑娘越來越少,就忍不住去找桃花娘娘問。”童大寶說,“桃花娘娘跟我說,那些姑娘都是别人的桃花,不是我的,被人挑走了。”展昭和白玉堂聽得皺眉頭——這事情實在太離奇了些,這童大寶看來就是個其貌不揚再普通不過的商人,甚至比起一般人來還笨一點,為什麼挑中他?“後來呢?”展昭問。“後來,最後一個姑娘也走了,一年過去了,桃花寨裡的桃花也都謝了,我就去問桃花娘娘,我該怎麼辦。”童大寶說着,咧嘴,“桃花娘娘說,該怎麼辦?還債呗!”“還債?”展昭驚訝。“是啊,她說,這三十六個姑娘,本來就是三十六朵屬于别人的桃花,我一心想求桃花,她借來給我過過瘾的,這回我一口氣欠了她三十六筆債,要一一還清!”展昭好笑,看白玉堂——這個像是勒索啊。白玉堂搖頭——簡直匪夷所思天方夜譚,不知道可信度有多少。“之後呢?”展昭問童大寶,“她讓你怎麼還債?”童大寶仰起臉,“她讓我回家,說這幾筆債會慢慢跟我讨。”“你沒什麼把柄在她手上,為什麼乖乖還債?”白玉堂問。“有的!”童大寶道,“桃花娘娘說了,那三十六個姑娘的命都在她手上,我哪一筆債沒還,她就殺一個姑娘。”展昭一皺眉,“你相信?”“由不得我不信,萬一是真的呢!”童大寶一拍胸脯,“那幾個姐姐妹妹跟我雖然沒有夫妻名分也沒夫妻之實,可是那一年,是我長那麼大最開心的一年,她們每個都對我很好,我怎麼能置她們生死于不顧?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像個男人,還清這筆債。”童大寶說完,身後小喽啰都抹眼淚,“大當家的真是重情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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