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林兒眼疾手快地劈開一個木桶,桶中液體當頭淋下,腥味傳入鼻腔,使他猙獰驚怒的表情霎時凝固。
這處巷子被黑狗血澆灌,韓林兒的道術瞬間告破,隻有信仰仍在強化着明教衆。
燥熱的風散去,陳寶隻覺得渾身驟然變得輕松,當即抓住敵人失神的機會展開反擊。
同時,巷子兩側的屋頂冒出許多弓箭手,一輪齊射,箭矢如雨點般落下。
李武正要上前護住韓林兒,腰間蓦地傳來劇痛,他低頭,隻見那裡插着一把精緻而鋒利的匕首。
“将軍好走。”陸承握着匕首,淺笑道。
“殺!殺光這些土匪!”
這時,又有許多披堅執銳的乾軍出現在巷子裡,各自揮刀沖來。
“好不要臉!”韓林兒是純粹的道門職業,本就不擅長近身搏殺,而陳寶作為一個武将居然還與旁人一起圍攻他。
苦苦堅持了數個回合,身邊的幾個親衛死盡,卻不見李武來援,韓林兒隻覺得頭頂罩着一層厚厚的烏雲。
他隻能在部下的掩護下且戰且退。
及至城門,陸承領兵追來,韓林兒忍不住悲呼:“我命休矣!”
陸承恭敬地對身邊兩人道:“父親,主公,此賊已是窮途末路,應速取頭顱。”
主公?就算是身陷絕境,韓林兒也忍不住看向被陸承稱做主公那人。
他便是所謂的揚州第一領主,且聽風吟?
韓林兒哈哈大笑,以刀遙指那人:“且聽風吟,與世家合作,何異于與虎謀皮,焉知我之今日,不是你的明天?”
“放肆!小賊臨死竟然還敢挑撥我君臣關系!”陸承怒道,随手搶了個士卒的劍,“随我殺敵!”
兩軍拼殺時,城牆上忽然傳來驚恐的大喊:“陸家主,又有賊兵來了!”
韓林兒精神一振,此時城牆上早已經換成了陸家的人,顯然是自己的援兵到了!
“殺!”
“堅持住!”
且聽風吟催兵急攻,陳寶與陸承撲入敵陣。而韓林兒則重新燃起生還的希望,不停地鼓舞着敗軍。
多說無益,現在雙方都在搶時間。
韓林兒渾身浴血,有道術被破時染上的狗血,也有敵人的,更有自己的。
他不知道自己劈砍出了多少刀,明教衆前仆後繼地在他身前倒下,他已經麻木了,隻能機械地躲避、攻擊。
也許是過了一個時辰,也許連一刻鐘都不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沖入城門。
“小明王,随我走!”那人捉住韓林兒的手腕往上一提,手中的方天戟橫刺,掃開陳寶與數個守軍。
一直沒有出聲的陸家家主急道:“别走了劉福通與小明王!”
陳寶與陸承忙去追擊,可劉福通并非尋常的起義軍将領,即便是二人全盛狀态也無法将他拿下,而此時陳、陸兩人剛剛經曆過慘烈的厮殺,全憑一口意氣支撐。
鬥了一陣,陸承栽倒,劉福通握緊方天戟,奮力向下劈刺。
“我兒!”陸家家主看到這一幕,目眦欲裂。
陳寶心中暗歎,若是此時不救,事後恐怕還要連累主公。
電光火石間,他強行改變了刺向劉福通的一槍,以槍尖擋住後者的方天戟。
陸承慌忙爬起來後退,這一耽擱卻是讓劉福通出了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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