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三刻。
陳初放下了最新一期的《今日頭條》,從腰間褡裢中掏出一把西瓜子放在了公案上。
坐于對面的苟勝擡手摸走一把,熟練嗑開,咂咂嘴,“陳兄弟,怎有恁多稀奇吃食。”
從隔壁壯班過來串門的周大根也笑嘻嘻湊過來抓了一把,道:“可不是麼,上次陳兄弟帶來的西瓜,我捎了一塊回家,可把我那孩兒吃美了,直說這西瓜是天下最好的吃物。”
“對了,過幾日去我那莊子上吃瓜喝酒,把嫂嫂和侄兒們都帶上”
陳初起身,伸了個懶腰,勾頭看了看窗外日頭。
見他這般,苟勝心知這小老弟又要翹班了,不由笑道:“回吧,看來又是無事一天”
話音剛落,卻見西門發匆忙沖了進來,先奇怪的看了陳初一眼,才道:“剛下頭有人來報,鹭留圩出了一起命案,帶上家夥,快随我走”
正站在原地做擴胸運動的陳初,不由一愣,下意識道:“鹭留圩?”
“嗯,鹭留圩!”
巳時末。
一隊皂衣官差拿着鐐铐、枷鎖、鐵尺急急往南奔來,十字坡大槐樹已遙遙可望。
再走近些。
陳初看見楊大郎、長子等一衆逃戶青壯,甚至玉侬也帶着一幫孩童站在外圍。
見官差已至,看熱鬧的食客紛紛後退,讓開一條路來。
一馬當先的陳初,先注意到兩名渾身刺青的赤膊漢子被楊震等人圍在中間,皆是鼻青臉腫,顯然是又被楊大郎等人招呼了一頓。
一旁,仰面躺着一個同樣渾身刺青的漢子,臉都被砸扁了,紅黑血水淌了一地,引來一片綠頭蒼蠅。
粗略一掃,陳初快步走到楊震身旁,低聲道:“怎回事?”
“我還不太清楚,隻聽彭二嫂講,巳時忽來了四名潑皮,二話不說便要帶走弟媳,良哥兒、姚大嬸等人才與他們起了沖突打鬥中,劉二虎使鋤頭砸死了一個叫朱阿四,你認識麼?”
楊大郎低聲回道。
“我不認識”陳初皺眉睃巡一番,先道:“我娘子呢?”
“嗯?”楊震四下張望後,奇怪道:“方才弟媳還在莫非跟着良哥兒等人回山了?”
因良哥兒、姚大嬸是沒有戶籍,卻又參與這場毆鬥,為避免麻煩,已提前回了山。
可随後,楊大郎又自言自語道:“不對啊,方才良哥兒離去時,弟媳還坐在店裡發怔,像是被吓到了,怎一眨眼人就沒影了”
兩人交談間,西門恭兄弟帶着衆捕快走進了人群。
委頓在地張貴,突然間來了精神,大喊道:“差爺差爺!小民是雙河村村民張貴,他們殺了我兄弟,差爺為小民做主啊!我還要檢舉,年初雙河村兇案的嫌兇,就躲在此處,叫趙啊”
當陳初聽見‘雙河村’之時,已經開始警惕,直到聽見張貴提起‘雙河村兇案’,早有準備的陳初兩步邁至張貴身前,不由分說揮起樸刀刀鞘抽在了張貴嘴上。
讓他後面的話直接變作了慘叫。
“差爺!小民是苦主啊”張貴抱頭蜷身,不住大喊。
陳初見他還能講話,甚也不說,隻一下一下拿刀鞘往嘴上鑿。
這張貴連連吃疼,也被激出了兇性,吐出口中兩顆斷牙,含糊不清罵道:“狗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先捉拿行兇之人,卻來打爺爺還有天理麼!”
陳初隻管繼續。
這般模樣,引得不少圍觀百姓議論紛紛。
終于,西門恭走了過來,一把拉住陳初,沉聲道:“陳馬快,行了!”
地上的張貴還在叫罵,陳初雖被西門恭拉住,卻依舊氣急敗壞道:“給小爺把他倆的嘴給我堵上!”
苟勝欲上前幫手,又見西門恭長身而立默不作聲,便悄悄退了回去。
關鍵時刻,還是大郎、長子這幫兄弟無所顧忌,直接上前把張貴、王五兩人綁了,嘴也堵了上。
西門恭皺眉,卻仍舊給陳初留了一分顔面,未出聲阻止。
這兩人綁了,參與毆鬥的劉家兄弟自然也要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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