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完姚顯後,姚興移駕金華殿,吩咐宮人請二皇子姚懿進宮。
在二十多個皇子中,姚興最中意姚懿,此子可謂文武雙全,思維缜密,做事果決冷靜,很像當年的他,就連出入女闾的癖好,也與他當年如出一轍。
姚懿進宮後,按禮法給父皇三叩首,“父皇傳兒臣進宮,是否與龍首營有關?”
姚興點點頭,然後跟姚懿簡單講了來龍去脈,他知道此子聰慧,無需多言便能全然理解。
之後,姚興命大監取來兵符交給姚懿。姚懿随即動身,前往城北四十裡外的龍首營。
龍首營是護衛長安的一支軍隊,兵力有一萬人,歸姚顯節制,是姚顯麾下離都城最近的一支。如今姚顯獲罪,姚興要在第一時間控制這支軍隊,以免生亂。
傍晚的長安城,安靜中隐藏着喧嚣,它安靜,是因為街上的行人異常稀少;它喧嚣,是因為百姓都躲在屋裡談論一件事—常山公姚顯因謀反獲罪。
在長安,但凡有此類事件,大街小巷基本都處于靜默狀态,百姓們都不希望血腥沾上自己。
消息一旦傳來傳去,很快就變得雜亂無章,版本叢生。
關于這一傳聞,有的說姚顯已被刺客砍成重傷,被帶入皇宮時已奄奄一息,想必活不過今晚;有的說皇帝派人抄了姚顯府,死傷無數,長安将出現第二個鬼府;有的說姚顯抗旨,上官将軍無奈将其斬殺,馱于馬背上帶回皇宮,有人還看到馬背上流着鮮血。
關于姚顯為何獲罪,也有多個版本,有的說這是曆代皇帝的慣有做法,飛鳥盡良弓藏,皇位坐穩後,皇帝要對權臣動手了,姚顯就是第一個;
有的說姚顯嚣張跋扈,欺壓百姓,皇帝是為民做主,懲惡鋤奸;
有的說皇帝染了不治之症,他要為太子登基掃清道路,對皇位有威脅的人都要除掉,姚顯隻是個開始;
有的說姚顯勾結北邊的赫連勃勃,意圖奪權篡位,其奸計被皇帝識破;
有的說姚顯與皇帝的一個嫔妃有染,直到嫔妃小腹隆起才東窗事發,皇帝怎能忍受這樣的恥辱。
衆人演繹信息的能力超乎尋常,他們還樂意加入自己的想象,以表明這信息經過自己的手。
所以,一個信息,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後來,這信息就與原來的無關了。賭
坊内,常山公的人頭也成了賭具,大家基于自己獲得的信息下注,當然,多數人賭他人頭落地。
姚顯府大門緊閉,門外由上官衛青的人把守,府邸四周也有人在巡邏。
府内,姚顯的原配夫人召集開會,姚顯的十幾個夫人和三十多個子女悉數到場,她要給他們交代身後事。
事情倒不複雜,她要給姚顯留種,讓姚顯的幾個兒子和幾個大着肚子的夫人從暗道逃走,其餘人就留在府中,生死由命。
十幾個人迅速行動,從暗道逃出府邸,混入闾裡,不知所蹤。
夕陽已沒入龍首山,天色漸漸暗淡,姚晃挺着渾圓肚囊在堂内來回踱步。他緊鎖眉頭,一隻手摸着肚囊,另一隻手捋着白須。
眼見屋内昏暗,他高喊一聲:“來人啊!”管家聞聲進來。“準備馬匹,不,馬車,我要進宮面聖。”
馬車準備好,十幾個人費了吃奶的勁,才把老頭推上去。兩匹馬呼哧帶喘,載着姚晃向西宮而去。
西宮北司馬門,衆人又費了吃奶的勁把老頭拽下馬車,然後呼哧帶喘地目送他一步一喘入宮。
皇叔入宮可不報不禀,這是他獨有的特權,雖然走得慢,但省去了宮人禀報的環節,卻也是便利、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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