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仁坐在房間裡,手中握着已被溫熱的茶,眼神飄向義莊外荒涼的風景。
秋風拂過,帶着一絲蕭瑟的寒意。
思緒卻飄到了即将探家歸來的孫兒趙言身上:“待會去市場是買隻雞呢還是買二兩豬肉呢?”
他微微一笑,心裡想着:“言兒在錢家做書童,半年才能回來一次,還是兩樣都買吧。”
想到這裡,一絲溫暖的笑意浮現在他的臉上。
就在這時,趙廣仁忽然看到義莊外有幾人擡着一具屍體朝裡面走來。
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匆忙跑了出去。
他這個義莊平常并不忙,有時幾個月都沒有一具屍體送過來。
“這是哪裡又發生了命案,怎麼不是王捕頭送來的?”趙廣仁疑惑地問道。
幾個擡着屍體的捕快低頭不語,神情複雜。
趙廣仁的目光掃到站在最後的中年男子身上。他身材圓潤,此時深秋的天氣卻依舊滿頭大汗。
趙廣仁認出來了,他是錢家的管事錢鳴。
自己的孫兒趙言就在錢家給三公子當書童,這時趙廣仁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錢鳴走上前,聲音低沉道:“七爺,這是您孫兒的屍體,他昨日晚上投井自盡了。”
趙廣仁瞬間感覺氣血攻心,耳邊嗡嗡作響,仿佛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随即暈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義莊裡一個人也沒有,隻有自己的孫兒被擺放在中間房間的木闆上。
趙廣仁顫抖着走到屍體旁,掀開蓋住面容的白布,稚嫩而又蒼白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前。
孫子的皮膚因為長時間的浸泡,已經發白起皺。
他靠近一些,忽然發現趙言的脖子處有一些輕微的淤青,心中一緊,瞬間一種不好的想法從心中升起。
他用力将趙言身上的白布掀開,仔細檢查着屍體。
發現趙言的身上有多處淤青和挫傷的痕迹。
“這些傷害絕對不可能是溺亡形成的,這是毆打的傷痕!”
趙廣仁氣憤地将身邊的幾塊床闆掀倒在地,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趙廣仁帶着孫子的屍體,拖着疲憊的身軀前往官府。
他此時的内心隻有一個想法,找出自己孫兒的死亡真相,讓兇手受到處罰。
然而,現實給了他重重的一擊。官府的冷漠和敷衍讓他心灰意冷。
“你孫子就是自殺,我們已經查過了。”一位官員不耐煩地說道。
趙廣仁不甘心地争辯:“不可能!我看過屍體,他是被人毆打緻死,後抛入水中的!”
官員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我們有仵作分析屍體,你一個義莊守屍人,懂什麼?”
趙廣仁的心如墜冰窟,他知道錢家的錢世堂身為武安郡的主簿功曹,地位隻在郡守之下,自己勢單力薄,根本無法撼動錢家的勢力。
多次報官無果,他甚至想到郡守府去鬧事,隻是還未接近郡守府他就被一群小混混攔了下來,挨了一頓打。
絕望中,趙廣仁計劃在錢家府門前自殺,以死相逼,雖然他知道這并不會有太大用處,但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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