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天使虔誠地跪在原地,直到有其他天使看見。然後喜悅的歌聲在聖地飄揚,浮空宮殿外自發地飛滿了天使,一眼望去潔白的羽翼如雲朵填滿了宮殿的四面八方。“雖然不是不能夠理解,不過還是好誇張啊。”甯逾明坐在窗台上,托腮看着浮空的宮殿外懸飛在空中肅穆地閉眼祈禱的天使們,他們中的小半甚至正咬着牙沉默地哭泣。“對于普通天使來說,觸摸到神的榮光,是一生一次的事。”聽到羽翼輕振的聲音,甯逾明回過頭,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嘉蘭。”金發藍眼、氣質高潔的天使之首向他點了點頭,莊嚴沉靜的表情亦微微融化。“歡迎從遠行中歸來,我的兄弟。不知神是否願意接受我的觐見?”“這麼久沒見同胞兄弟,就隻有一句關心,真是無情。”甯逾明戲谑地看着驚訝的嘉蘭諾德,“你害我打賭輸掉了。”嘉蘭諾德皺了皺眉:“你對我有所不滿,可以之後提出。神千年未歸,現在自然是請求他的指示更加重要。布昂萊特,請你告訴我,神在何處。”“急什麼,喏,在那。”宮殿瞬間變成了一個馥郁芬芳的花園,正中的草地上出現了一架精巧的,樹藤編制而成的小床。世界樹的樹枝打造的床架,他的羽毛編織填充的柔軟墊被和枕頭,以及随微風輕輕搖曳的樹簾。布昂萊特向床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懶洋洋地坐在草地裡。“我主在睡,你去問問他願不願意見你呗。”嘉蘭諾德一本正經地想說些什麼,瞥到一隻手撩開樹簾,馬上單膝跪下。“神。”銀發銀眸的正太從床上爬下,迷迷糊糊地爬進甯逾明的懷裡。“好吵,頭疼。”甯逾明給他揉了揉太陽穴,又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創世神這才奄奄地擡頭看了嘉蘭諾德一眼。天使長會意地開始禀告聖地及其周圍發生的各種大事呈請神裁決。正太神聽着聽着,打斷他,将話語直接傳到他腦中:“你決定,别煩我,讓外頭都散了,吵。”嘉蘭諾德一愣,回神道:“是。”甯逾明想活躍活躍氣氛,笑着對正太神說:“之前和您單方面打的賭被我單方面輸掉了,需不需要我單方面踐行賭約呢?我輸了便親您一下。”正太神擡起眼睛,抿了抿嘴唇,甯逾明知道這是他無語的表現,八成下一秒就一個腦袋嘣彈上來了。誰料剛剛起身的嘉蘭諾德嚴厲地呵斥了他:“無禮,怎可對神不敬。”甯逾明肉眼可見地感覺到正太神剛剛回升的心情指數又向谷底down去。不用去感應他也知道外頭照亮聖地的星光突然暗淡下來,因為神又一副不勝其煩的表情栽進他的懷裡,想必是外頭的天使們的祈禱聲加劇了吧。“與你無關,出去。”這聲音在嘉蘭諾德腦子裡響得太用力太不耐煩,以緻于甯逾明都能聽得很清楚。他歉意地看了眼怔忡離開的天使長,決定之後去道個歉,挽救一下兄弟關系。正太神拽了拽他的衣服,甯逾明會意地笑了,在神的銀發上輕輕印下一吻,溫柔地說:“睡吧,我主。”做神是很辛苦的,特别正太神好像還沒發育成完全體才保持着正太體型。之前耗費的力量太多,聖地的星光與壁障全靠他支撐,信徒的呢喃叫他煩擾,可黑暗籠罩的地方騷擾更多,而且靠近世界樹的力量恢複速度最快。聖地的确是相對來說最安全清淨的安睡地點了。總而言之,甯逾明和正太神要迎來在聖地的胖球天使愛上我(3)“所以說,聖地的名字,是什麼來着?”甯逾明又一次坐在窗邊,托腮看向窗外飛來飛去的天使們。此時距離他和正太神定居在世界樹的聖地上有好幾千年之久了。這幾千年來,創世神陷入隻要甯逾明一不在就非常容易驚醒的淺眠中,随着他力量的逐漸恢複,終于甯逾明不在,他也能睡個好覺。甯逾明時不時從神殿中溜出來找樂子,最喜歡待的地方就是同胞兄弟嘉蘭諾德的居所兼辦公室。當年不歡而散後,他隔了好久才有機會向嘉蘭道歉,言明自己并非有意使嘉蘭諾德受到呵斥。嘉蘭諾德表明他并不介意,隻對甯逾明侍神時過于随意、輕佻的态度表達了質疑。甯逾明對他這種在神和造物間畫出森嚴等級界限的價值觀非常感興趣。嘉蘭諾德的身體是神的肋骨所化,智慧由世界樹賦予,之後世界樹出産的一大批天使可以說都是他的低配流水線版。他的一些做法,比如說對神絕對的敬畏和膜拜,都在天使這個族群内成為一種鐵則。而嘉蘭諾德這種遵禮的來源一方面是天成的嚴肅性格,比如說造物的本能表現在甯逾明身上就是對神的親慕和憐愛,另一面甯逾明想想可能是他自己的鍋。畢竟他在當遊魂的時候對原世界的聖經啦希伯來神話啦有一些了解,也見過不少類似的虛構世界,而他的全部都向神敞開,正太神創造嘉蘭諾德和天使這個族群時可能犯懶進行了參考。甯逾明閑的要命,天地間除了神對他還算得上重要的也就隻有嘉蘭諾德,沒事便打着培養兄弟感情的旗号跑來近距離觀察研究。埋首于公務之間的嘉蘭諾德擡頭,随手撩了撩耳邊金色的碎發,十分認真地回答道:“聖地就是聖地。”甯逾明看他這副一闆一眼的樣子便覺十分有趣,又問:“聖地的意思是顯聖之地對吧,就像你的名字意思是拂曉的晨星,我的布昂萊特意思是最神寵愛的天使。”“沒錯。”“不覺得這種命名方式沒意思嗎?這樣一來,每樣事物都可以有各種名字。聖地又可以叫世界樹冠的小島,也可以叫天使們居住的地方,為什麼偏偏叫顯聖之地呢。”嘉蘭諾德放下筆,不解地看向他,“布昂萊特,你若想為聖地重新冠名,請求神便是。”“诶,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好吧,再舉個例子,我經常叫你的昵稱‘嘉蘭’,其實嘉蘭什麼意思也沒有,隻是音節而已。”“……我大約懂你的意思,但我看不出這其中的意義。”“的确沒有意義,當下來論,實意命名的實用性要超過無實意命名。但拂曉的晨星天上有那麼多顆,我的兄弟嘉蘭隻有一個,這樣比較浪漫。”甯逾明快樂地說。嘉蘭諾德明白這又是一場甯逾明發起的興之所至,沒有什麼建設性意義的對話。在他看來,與浪費時間無疑。他揉揉額頭,說:“布昂,我的兄弟,盡管我仍認為呢稱毫無意義,但,隻要你高興就好。”然後又投入到成堆的工作中。甯逾明則重新看向窗外,對他來說,隻要有人能夠随時傾聽他腦中蹦出的想法,就非常滿意了。如果這個傾聽的人,還能給出他的思考和回答,簡直就是高于完美了。兩人靜靜地相處了一會,嘉蘭諾德突然發聲:“你為何不去陪伴神?”“我主睡得很沉,暫且不需要我。”嘉蘭諾德又皺起眉,他認為人人都應随時随地恪盡職守,全心全意為神奉獻。他的兄弟布昂萊特為神所寵愛,天職乃是陪伴與侍奉神,但布昂萊特卻很喜歡四處閑逛,叫他很有些看不慣。甯逾明知道他又要車轱辘似的開始說教,“哎呀哎呀”地搶過話頭:“别批評我了,你知道我讨厭寂寞。而且我主又沒有不樂意。”“你應該更加虔誠、尊敬神,不應仗着神的寬容仁慈行僭越之舉。”這批評可稱得上嚴厲了。甯逾明歎了口氣,正巧一名普通天使飛了進來,似乎被氣鼓鼓的嘉蘭諾德吓到,立刻單膝跪地開始禀告世界樹的守衛工作出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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