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漫天,銀輝似水。
庭院中,冷冷月色與橘紅燭光相融。
夜已深,一間屋舍仍點着蠟燭
燭火搖曳,将一男一女的身影投射到紙窗上。
自外處往裡看,隻能見着兩道影子似乎在争辯什麼,卻不曾有一絲聲響透出。
“阿姐,我不明白我們有什麼可忍讓的。”
黎聞卸下銀甲,着一身白袍。
他緊捏着拳頭和對面女子争辯。
“父親賜下的劍符在手,任他什麼滌身道人也一劍殺了。還有那勞什子妖魔,一并一劍斬殺,何苦在此苦苦忍耐,裝那龜孫子!”
黎聞梗着脖子叫到。
他對面的黎月着水色袖裙,面如寒霜。
“那衛鴻道人不過與你說了一二句話,有點不對付,你就要一劍殺了?
“你的氣量就如此狹小?”
黎聞拗不過姐姐,砰地坐在凳子上,憤憤言道,
“那衛鴻不過仗着有安素道人手段,殺滅一開脈,便敢遣柴榆那等卑下小修來給我臉色看,我實在受不住!”
柴榆此人前些時日來華陽道,言辭犀利,提着趙極的首級來此恫吓諸修。
衆人鹹服,唯他不甚理會。
柴榆見他似有不服,言語間狠狠刺痛了他。
什麼衛上使年不過十六,已而開脈在望。
不像有的人,十八九了還在滌身一重晃悠,修行的本事沒有,嘴皮子也說不過别人。
話裡話外把黎聞陰陽了一通,氣得他險些沒起出劍符斬了此人。
可惜,他那時被姐姐按住,最終也沒翻成臉。
這一口氣沒順出去,他把柴榆連帶着衛鴻都給恨上了。
聽了弟弟的話,黎月忽而一笑,把臉上的寒霜都化開了。
她微微搖頭,似是不屑說什麼。
見着親姐仿佛半點不認同他的看法。
他氣不過,又補了一句。
“聽聞他修道僅三年,便修至滌身三重。這樣快,想來也不過是貪圖魔道法門迅捷,喜好急功近利的貨色。論及日後前程,他怕連我也比不過,有什麼可招搖的!”
聽到這裡,黎月終于忍不住了。
她捂着嘴笑了好一陣,聲音如銀鈴般悠然悅耳,好一會兒才止歇。
見着弟弟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樣子,她用手指點了點他的眉心,笑着說道,
“你平日不學無術,丁點也看不出别人的厲害,隻曉得妄自尊大,真是一頭井底下的癞蛤蟆。
“衛鴻此人氣度清正,根基紮實的不能再紮實,門中的師兄在滌身時都沒有哪個能及得上他,你哪裡夠資格和他比!”
講完這一句,黎月眼睛一眯,好似狡狐般魅惑,又透着些微鋒銳。
“父親耗去絕大人脈,托了玉清一位天罡羽士的關系,這才讓你我能乘着安素道人的東風來這金鳌島,可不是讓你來過家家的。”
她目光幽深,看向外側,仿佛洞穿了什麼。
“而且,這裡可不是止水劍閣,你也不是那個受門中萬般的長老幼子。
“我們隻是一顆棋子,查看此間有無血海迹象,安素動靜是否異常,以及拿命賭在這裡!在必要時刻,給玉清以插手的借口。”
黎月的聲音中漸漸帶上厲色,吓得黎聞噤若寒蟬。
“如若事成,你我乃至止水劍閣,都能得到好處。要是你這家夥壞了事,那我少不得要清理門戶”
這小小的金鳌島,真是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室内,衛鴻調息養氣過後,取出自李道人手中得來的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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