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大笑一聲,跳下馬背,親自去撿起兩隻兔子,跑回來,獻寶一般舉在她眼前:&ldo;花溶,好箭法,哈哈哈,真不愧神箭手……&rdo;她看着金兀術的笑臉,忽然心跳加快‐‐此刻,他毫無防備,自己如果一箭下去,是不是能射穿他的咽喉?她微一轉念,手剛一拉弓,金兀術已經翻身上馬,和她并排而馳:&ldo;花溶,你是怎麼練成這般好箭法的?&rdo;她大是懊悔剛剛錯失良機,微笑道:&ldo;如果有一天,它能射穿你的咽喉,才是真正的好箭法!&rdo;金兀術仿佛被兜頭一盆涼水澆下,狠狠地将野兔蒼鷹掼在地上,大聲道:&ldo;回去!沒勁透了。&rdo;這一路上,金兀術悶悶地,再也沒有開過口。奔回營帳,已是傍晚。花溶下馬,腿一酸,受傷處經這一天颠簸,一落地,幾乎疼得暈過去。金兀術走到她身邊,見她面色蒼白,拉她一把,皺眉道:&ldo;怎麼?動着傷口了?&rdo;&ldo;你走開!&rdo;他不由分說,拉了她就進屋子,隻見她的傷腿已經明顯腫起來。他大喝一聲,兩名丫鬟匆匆進來,他拿出一個琥珀色的瓶子揭開蓋子:&ldo;你們給花小姐塗上。&rdo;&ldo;是。&rdo;他轉身出門,侍衛武乞邁上來報告:&ldo;四太子,二太子請您赴宴。&rdo;(本章完)[(恥辱印迹)]他點點頭,又看看那扇已經關着的門,轉身走了。兩名侍女為花溶塗上傷藥,腿腫得老高,很是麻木,一時也不再感到疼痛。花溶看侍女呆在一邊,随口道:&ldo;你們也是被抓來的?&rdo;兩人神色凄楚,細細道來,一叫田碧兒,一叫崔小環。崔小環相貌乖巧,舉止娴靜,眼角滿是淚光:&ldo;奴婢等原也是官家小姐。被送進金營時,有6000多人,現在隻剩下4000多人了。其他太子帳下,姐妹們每天被那些禽獸不如的金軍,死傷慘重,四太子這裡算最好的了,至少我們還沒有被虐死……&rdo;&ldo;那些公主、皇妃呢?&rdo;&ldo;他們大多數被元帥們收為了妾室,有些不幸的,就隻能淪為官妓,奴婢親眼見到好幾位公主郡主被金兵将領輪流施暴,就連太上皇寵信的曹妃,也被金軍侮辱了……小姐,如果四太子收您為妾,就什麼都不用怕了……&rdo;花溶擡頭看看外面的夜色,大宋的金枝玉葉們,現在能夠固定做一個金國将領的,已經是最好的出路了。其餘女子十人九娼,名節既喪,身命亦亡。&ldo;小姐,四太子還給您準備了除夕夜宴。&rdo;&ldo;好,我們一起吃個年飯吧。&rdo;兩人趕緊搖頭&ldo;奴婢不敢。&rdo;她知她們害怕金兀術責罰,也不再邀,獨自草草吃過,叫住收碗的小環:&ldo;串珠呢?&rdo;小環壓低了聲音:&ldo;四太子不準天薇公主外出。&rdo;花溶沒有再問下去,顯然金兀術怕她跟自己接觸,将她控制了起來。小環拿出一些書籍:&ldo;小姐,這是四太子交代給你的,你若悶了,可以看看……&rdo;花溶看那滿滿一箱古籍善本,上面全部有皇家書庫的印章,顯然是金軍搜刮來的。如今,金兀術大搖大擺送到自己面前,顯然是顯擺和示威的。她長歎一聲,抽出一卷,竟然是一本王安石的手寫筆迹。再往下翻,騷人墨客的真迹曆曆在目,也不知金兀術到哪裡搜集了如此齊全如此衆多的珍貴東西。如酒鬼見到了美酒‐‐卻是有毒的,每拿起一樣,都是一個帝國淪喪的恥辱印迹。(本章完)[(搶奪财寶和女人)]夜深了,營帳外不時有遠離故國的金兵吹起胡笳,縱然掠奪宋國财富和美女帶來的狂熱刺激,也幾分凄涼之意。金兀術輕輕推開門,案幾旁,伏着一個孤寂的背影,正在寫什麼。他悄然走過去,隻見上面寫着兩句話,意境凄涼,字透紙背。胡茄吹徹摧心扉刁鬥聲驚客夢回&ldo;花溶……&rdo;花溶聽得他的聲音,将筆擲在桌上,頭也不擡:&ldo;我困了,要休息了,你出去吧。&rdo;他不經意地拿起紙,仔細看看,擡眼看她,眼神裡又添一重驚喜:&ldo;花溶,寫得真好,真是好極了……&rdo;他随手拿起書架上的一幅蘇東坡的親筆,兩相品位,更是喜形于色,&ldo;看看,都超過蘇大學士了……&rdo;花溶伸出手,飛速地搶過他手裡的紙張,兩把撕碎,扔在一邊:&ldo;你這蠻子懂得什麼?這在我大宋乃微末之流,市井婦孺商賈皆識字能文,怎敢和蘇大學士相比?&rdo;金兀術也不動怒,在她身邊坐下:&ldo;呵呵,我原也知南朝能人雅士輩出,但這些風花雪月應該是百姓的事,而不是君臣的事,宋國二君若是不那麼重文輕武,又焉有今天的下場?&rdo;花溶盯着他,毀滅文明的人,總覺得武力淩駕在一切之上,縱然宋國昏庸,但金兵來縱橫燒殺,又能比他們高明多少?金兀術笑道:&ldo;今天是你們的除夕,時間快到了,你不守歲嗎?&rdo;&ldo;國破家亡,孤身一人,有什麼好守的?&rdo;&ldo;至少,我可以陪你喝幾杯。&rdo;花溶斜他一眼:&ldo;你也配?&rdo;金兀術知她想着法子激怒自己,卻一點也不動怒,仍舊滿面笑容,仿若閑話家常:&ldo;花溶,你知我為何要來大宋興兵?&rdo;&ldo;眼紅大宋花花江山,搶奪财寶和女人!&rdo;&ldo;我金國自來在苦寒之地,滅掉遼國,才知道燕京繁華;而到了東京,才知道燕京根本不算什麼。歌妓、僧侶、工匠、美女、藝人……天下繁華,盡在中原,這時,我金國大小狼主才知道,原來,人生可以有如此多的享受和樂趣!&rdo;他話鋒一轉,&ldo;戰争的目的,的确如此。但我卻不是。&rdo;&ldo;你又有何超凡脫俗了?&rdo;金兀術笑起來:&ldo;我從小随一南朝高人學藝,遍讀南朝史書,長大後,穿衣打扮皆喜好模仿南朝人士,因為崇拜蘇學士,甚至還做了一套&lso;東坡服&rso;……我父王因此很讨厭我,除了二哥,其他兄弟也跟我不甚和睦。在大軍出征宋國前夕,我父王召集所有王子、将帥宴飲。席間,父王拿出金國的鎮國之寶‐‐千斤大鐵龍,說南朝自來有力能扛鼎的楚霸王,我金國會不會有這樣的勇士?于是,王子将帥輪番舉大鐵龍,卻無人能舉起。我自告奮勇地去舉,父王卻單獨下令,說要是我無法舉起大鼎,就将我殺掉……&rdo;花溶冷冷道:&ldo;那你是舉起了!不然,怎麼會在這裡耀武揚威?&rdo;(本章完)[(别人的丈夫)]金兀術不理她的譏諷,繼續道:&ldo;我舉起鐵龍後,父王對我刮目相看,此後,态度大為好轉,我才得以随兄長出征……&rdo;&ldo;現在大獲全勝,你怎麼還不回去享受榮華富貴?&rdo;金兀術搖搖頭:&ldo;我還要留下,抓住趙德基!&rdo;&ldo;呵,你做夢吧!&rdo;&ldo;實不相瞞,我已經被父王封為昌平王,掃南大元帥,目的就是為了除掉趙德基,永絕後患,然後,才能安享富貴……&rdo;花溶曾偷聽了他和宗望的談話,暗地裡冷笑一聲,明明是有圖謀大宋國土之意,現在卻口稱隻圖财寶,誰相信?&ldo;花溶,趙德基黃口小兒,何德何能要你做他的侍衛?&rdo;花溶見他始終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很是挫敗,便也平靜地答:&ldo;因為他救過我。&rdo;&ldo;他因何事救你?&rdo;&ldo;因為受一親族牽連,我全家被抄,随父母發配嶺南,半路上,父母被押送官兵打死,我僥幸逃亡,又落入海盜之手,被九王爺救下……&rdo;金兀術皺了皺眉頭:&ldo;花溶,你可真是愚昧!趙德基于你何恩?要不是他父皇昏庸,你父母怎會被殺?最多,他救你也不過是恩怨相抵,你何苦替他賣命?&rdo;&ldo;他救我的時候,并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何況,如今大宋的安危全系他一人之手……&rdo;金兀術冷笑一聲:&ldo;隻怕他沒這個中興大宋的本事!&rdo;她卻不動怒了,語調更是平靜:&ldo;怎會沒有?我大宋能将輩出,隻要他善于用人,自有勤王之師四方來朝,何愁大事不成?&rdo;&ldo;宋國真有名将,你還會被我扣押在這裡?&rdo;&ldo;呵呵,那是因為我弟弟不在!要是我弟弟嶽鵬舉在,早将你打得落花流水。金兀術,你哪一次不是我弟弟的手下敗将?&rdo;金兀術屢次敗在嶽鵬舉手下,如今聽她盛贊弟弟,雖然身陷敵營,可聲音裡還是情難自禁那種自豪之意,心裡更是酸溜溜的:&ldo;好,總有一天,我會打敗嶽鵬舉!&rdo;&ldo;呵呵,金兀術,你隻好在我面前吹大氣罷了,要是我弟弟在,一定打得你跪地求饒。&rdo;&ldo;困了,不想說話了!&rdo;金兀術不願聽她開口閉口&ldo;我弟弟&rdo;,悶悶地幹脆倒在暖和的地毯上,閉着眼睛,雙手枕在腦後,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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