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心中歎然,不得不服。因為他的雜念确實是太多了。尤其是這多少年來先後發生的事情,更弄得他時常心緒不甯。
“學生記住了。”他啞着嗓子說。
吳先生繼續說:“我所說的這眼障,自是說的你目中所見。告訴我,你在彈奏曲子時,眼前看見和自身感悟到的都是些什麼?”
秦阮靜默了一息,然後道:“老師說的是《風華》這首曲子麼?”
吳先生搖了搖頭:“我當然是在說所有的曲子。”
秦阮思索片刻,回答:“學生在奏曲時,眼前所見,身心所感都是曲中之景。”
他本以為吳先生會點頭同意,卻不料吳先生又反問道:“依你所見,何為‘曲中之景’?”
秦阮一怔。
何為“曲中之景”?
春林花鳥、山澗溪泉、農人青田、天高雲淡、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市井煙火、人間百态。這樣的例子能舉出許多。
秦阮卻沒有回答,向吳先生行了一禮。“願聽老師指教。”
吳先生笑道:“這個問題,你卻需自己思量,不必問我。以你的天資和心智,我不信你會想不到。我若現在替你答了,對你隻是有害無益。”
秦阮苦思,腦中忽現靈光。
他在考核之日所奏的《醉月》,其實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人随曲,曲随心。
所以,他彈奏的每一首樂曲,都該是他本心所向,而“曲中之景”,自然就是他自己的心聲。
“我知你對曲境的感悟已經超過了很多人,”吳先生說,“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你才十五不到,未經世事,難以參透很多曲子更深層次的意境,所以,要想再上一個層次,還必須要在這大千世界中多磨練一番。”
秦阮站起身,向吳先生躬身。
“老師說的是,學生受教了。”
秦阮明白,是他堆積在心中的雜念讓他忘記了審視自己的本心。而他也忽視了一件事,那就是樂韻本該與技法一杆秤端平的。他過于追求技巧,沒有去更細緻地感受曲調本身。除了他自己寫下的《醉月》,其餘的曲子絕大部分都是如此。
當真是顧此失彼。
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想想就能放下的。可他又必須學會放下,否則在音樂造詣上再難有進境。
“多謝老師的指點,知道了。”秦阮說。
“第三個聽障,”吳先生淡淡微笑着,繼續說,“就是說,在演奏時,你的耳朵裡,除了你自己的樂聲之外,不容其他。倘若你還能聽見其他的聲音,就說明心思根本不在樂曲中,又何談進入樂曲,與曲共行。”
這一點秦阮是非常贊同的。他也能夠做到抛棄外部紛擾,而隻關注樂曲本身。那些醉人的旋律,一旦由他親手彈撥而出,天地之間就再無别的聲音。
“老師所言,學生謹記在心。”
秦阮低眉順眼,跪坐下來,恭恭敬敬地叩了一首,動作中規中矩,既不會顯得像是拍馬溜須的朝臣,也不會失了禮數。
吳先生将赤蝶輕輕放下,滿意地捋捋胡須,笑眯眯地說:“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又道:“今日日頭正好,就在院中練習吧——但先别急着彈阮。大禮無矩,大音希聲。你得先吃透了天地之美,再去彈奏樂器,一定會有不同的感受。”
秦阮答應下來,颔首道:“學生記下了。”
吳先生站起身,向園外自然而去。
大禮無矩,大音希聲。
秦阮琢磨着這句話,一時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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