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雜種!畜生不如的混賬!”“弗萊斯!上帝啊……快住手,卡列琳!他會死的!”一時間駐足觀望着這一幕的拉吉終于回過神來,幾步上前試圖把她拉開——而褐發少女一把甩開他的手,憤怒地舉起槍指向了他,厲聲吼道:“閉上你的嘴滾去一邊,拉吉!這婊子養的家夥想要幹掉我——我就該讓你們瞧瞧這會有什麼後果!”語罷,她再次惡狠狠地咬緊了牙關,使足了勁踢向跛腳男人的腦殼。拉吉被她近乎猙獰的表情一懾,短暫的沉默過後還想要說些什麼來阻止,卻忽然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手臂——轉過頭去,他出乎意料地見到科紮特已來到自己身後,修長的五指緊箍着他粗壯的手臂,像是在提醒他什麼。做着這些的同時,科紮特的目光始終定在眼前制造出騷動的兩個人身上,唇線緊抿,眸子裡眼神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不,不……”哆嗦着承受一波又一波的痛毆的弗萊斯絕望地抱着頭低喊,突然毫無預警地彈跳起來,仄歪了一下身子狼狽地避開了卡列琳的拳腳,發了瘋似的胡亂揮動着手腳,鼻孔内淌出的猩紅血液簡直要抹遍了臉頰,充血的眼球就像要掉出眼眶一樣凸出,死死瞪着她的臉,歇斯底裡地咆哮起來:“不要再打了!你們這些該死的黑手黨!魔鬼!”“是啊,是啊——我就是那個要把你送進地獄的魔鬼!弗萊斯!”卡列琳用力踩住他的跛腿,狠命地轉動腳跟碾壓他的膝蓋,盯着他痛苦得翻出白眼的五官扭曲的臉,惡狠狠地沖着他怒罵回去:“你這肮髒卑劣的賭徒!酒鬼!打斷你一條腿還不夠,去向見鬼的上帝乞求更多的仁慈吧!畜生都懂得舔主人的腳!你他媽會做什麼?!拿着你的軍刀刺向我的胳膊?!”“這個月的保護費不會再有人幫你墊着了——你在我這賒下的賬已經足夠你和十個妓女上床!滾蛋吧弗萊斯!滾出我的街!現在!”最後狠踩了幾腳他的太陽穴,她才以一槍将他身旁的泥地打出一個子彈孔收尾,惱火至極地轉身離開,“不要再讓我看到你的臉!”她轉過身的那一刹那不期然地撞上了科紮特的視線。這僅僅是一秒不到的時間,科紮特卻能夠清晰地瞧見她神态的轉變——由惱怒僵滞成一瞬間的驚訝,緊接着又斂下了所有即将暴露所感的表情,維持着擰緊眉心的樣子。毫不躲閃地同他對視了片刻,她才緘默地與他擦肩而過。這讓科紮特回想起了昨日這個褐發少女第一眼看向他時的眼神變化。但他沒有回頭叫住她說些什麼。他默不作聲地松開了拉吉的手臂,見他即便如此也隻是立在原地猶豫不前,這才緩緩開口:“你先去工廠吧,拉吉。我送他去安東尼那裡。”“好的,好的……”拉吉神情有些恍惚地應着,而後偏首看了看科紮特,張合了一下嘴唇好似要說什麼,最終卻欲言又止,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含糊地點點頭就越過弗萊斯踱向了鎮外。科紮特凝視着他的背影,不待它消失在視線範圍内,就将注意力挪回了卧在地面痛苦地呻吟着的弗萊斯身上。科紮特蹲下身把他攙扶起來,讓他的一隻手臂繞過自己的脖子搭到自己的肩背上,又在完成這個動作之後微作一頓。他發覺弗萊斯的身體顫抖得厲害。那是一種近乎于痙攣的顫抖,不像是普通的受到驚吓的反應。因此科紮特加快了動作,扶着他往街道盡頭走去。他們停在了一幢牆漆因曆時過長而剝落了不少的紅房子面前,科紮特叩響了屋門,挨近門闆輕喊:“安東尼——安東尼——”屋内即刻有了動靜。腳步聲來到了門邊,面前緊閉的大門被拉開了一條縫隙——一個面色沉郁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後,窺伺一般朝門外看出來,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在了科紮特臉上:“你是誰?”“科紮特,科紮特·西蒙。安東尼,你不認得我了嗎?”面對着一張熟悉的面孔,紅發少年疲憊地扯出一個笑容,這麼開口道。十年不見,對方認不出自己,他并不感到驚訝。安東尼跟科紮特的父親一樣,都是醫生——安東尼曾是他父親的學徒。雖說年紀相差很大,但在離開艾德鎮前的那段童年時光裡,科紮特與安東尼一直情同手足,他相信他不會忘記自己。“科紮特?”安東尼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眯起雙眼再次将眼前的紅發少年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果不其然驚詫地張大了眼:“上帝保佑……真的是你?你——你回來了?”“是我沒錯,安東尼。”邊回答他邊扶了扶搖搖晃晃的弗萊斯,科紮特皺起眉擡頭看向安東尼,“他被打成了重傷,我想我們得先讓他進屋。”“是啊,沒錯……哦、弗萊斯……好吧,快帶他進來。”緩慢地搖着頭,安東尼看起來好像還無法回過神來,視線轉向被科紮特攙扶着的跛腳男人,神色幻化了一陣,才低念着拉開門,側過身讓出一條道來好讓他們進屋。安東尼幫助科紮特将弗萊斯安頓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丢下一句“等等”便看也不看一旁的醫藥箱,急忙跑進了房間裡,還不忘反鎖上了房門。科紮特疑慮地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瞥了眼似是因承受着什麼巨大的折磨而渾身抽搐地翻着白眼的弗萊斯,不得不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擅自打開了安東尼的醫藥箱,拿出包紮用的藥物及紗布,替弗萊斯處理皮外傷。弗萊斯的痙攣愈來愈劇烈,嘴裡哼哼唧唧的呻吟也變得斷斷續續,好像失去了意識。等到安東尼從反鎖的房間内出來時,他已經有些嘴吐白沫,開始幹嘔——科紮特無所适從地蹲在沙發邊,剛想要問問安東尼,他就已走上前來,手裡捏着一根針管,熟練地捉起弗萊斯的手臂,把針頭插進他的血管中,将針管中的透明液體注射了進去。視線掃過弗萊斯的手臂,科紮特無意間發現挨近血管的地方,他的手臂上竟還有不少舊的針孔。不由得蹙了蹙眉,科紮特偏過臉來瞥向安東尼,“你在給他注射什麼?”“鎮定劑。他受到了過度的驚吓。”中年男人極快地回答,接着将用過的針管扔進了手邊的垃圾桶,站起身審視了一眼痙攣症狀有所減緩的弗萊斯,自始至終都緊鎖着眉心,沒有去看科紮特的眼睛:“你已經處理過他的外傷了?那就沒問題了……”這樣說完,他又彎下腰來,把科紮特從醫藥箱裡拿出的藥品胡亂地塞回了醫藥箱,不斷地搓着雙手,顯得心神不甯地踱去了屋子後頭狹窄的後院——這是安東尼緊張時的表現,科紮特知道。他從前就是這樣,沒有改變過。轉眸注視着沙發上平躺着的弗萊斯,直到他漸漸止住了痙攣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科紮特才悄無聲息地站起身步向後院。西西裡炎熱夏季午後的陽光火辣,熾熱的擁抱令爬滿整面紅牆的蒼翠爬山虎蔫蔫地垂首。這些喜歡生長在暗處的植物往往會被夏季折磨欲死,而不論嚴冬的極寒來得多殘酷也僅能讓它們沉默地在絨雪的覆蓋下沉睡。科紮特瞧見安東尼正坐在後院中的一塊矮石上,低下頭将臉埋入寬厚的右手下,像是忍受不了日光的刺目那般緊閉着雙眼,眼角的幾條皺紋延伸至太陽穴。跟記憶中的安東尼相比,眼前的安東尼似乎蒼老了不隻十歲——他原先直挺的腰杆已變得有些駝背,結實有力的四肢好似被抽去了肌腹,光澤油亮的金發此時好像枯草那樣亂糟糟地搭在頭蓋骨上。察覺到科紮特的到來,安東尼終于擡起頭看向他,拍了拍腳邊的石階,勉強支起笑臉招呼他:“來,科紮特,坐到這裡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跟布尼勒一起嗎?”“父親已經過世了。”紅發少年順從地挨着石階坐下來,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拉一拉帽檐,卻發現自己的那頂帽子此刻還在家中,便也隻好重新垂下手,将雙臂搭在了膝上,語氣平淡地答道。安東尼轉頭詫異地望向他,接觸到他的視線,科紮特也隻是稍微側過臉來朝他翹了翹唇角,波瀾不驚的笑容裡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疲乏,“離開艾德鎮以後我們加入了西西裡的起義戰争,在那之後又跟随着一艘漁船參與了其他戰争。五年前我們的那艘漁船在德意志人的炮擊下被毀,父親在海上斷了氣。”“我感到很抱歉,科紮特。”聽着他言簡意赅的叙述,安東尼歎了口氣,擡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的母親病逝後你們就一聲不吭地離開了這裡,十年來都沒再見過你們,我以為他是決定再也不要回到這兒了。”科紮特搖搖頭,不介意地一笑——“他就像愛我的母親一樣愛着西西裡,安東尼。”“是啊,是這樣沒錯……”安東尼聞言略顯恍惚地一愣,從少年臉上移開了視線,不停地緩慢點頭望去了原處,“所以或許——或許他沒有回來反而是最好的……”不等科紮特聽清楚自己說了什麼,他又迅速開口問道:“那麼之後呢?之後這五年裡你去了哪裡?”“我在福羅倫薩的一間紐扣加工廠找到了工作。”科紮特向前傾了傾身子,下颚靠在了手臂上,張阖了一下眼睑,酒紅色的雙眸中眼神無波,“那個時候時局太亂,我身無分文,也不能回到西西裡。”“啊,五年前……是的,那時你應該才十二歲……”自言自語似的回應着,安東尼撐着膝蓋站起來,低頭對上了他的眼睛,“留下來吃頓晚飯吧,科紮特。現在的西西裡并不太平……你也看到了,最好不要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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