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從甕中被挑選出來後,季明就被這一個男人丢在了一個黑漆漆的空間裡面。
相比于圓腹的甕,這一空間四四方方的。
内裡有一種金屬氣味,還殘留的毒性、腐爛等等的氣味。
季明猜測它是張娘子曾提到過的藥鼎,「盤岵大山」中專門用于養煉五仙的那一類藥鼎。
在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日常中的被投喂。
每當有一股鮮活、稚嫩的童子氣味接近,那都意味着新一輪投喂的開始。
雖說每一日裡,都有專門的童子負責打掃藥鼎,并且投下清水、蟲卵、毒食等等的食物。
可季明總覺自己缺少了一份關注,屬于一個異種所應有的關注。
此世所轉投的蜈種,明顯具備着「鐵背蜈」的特征,擁有他的人不會不清楚其中的價值。
他隻待再蛻殼幾次,長成一條大蜈,這黑沉沉的多節殼背,便可堪比精鋼的硬度了。
按理說,那個男人不說一天照看他一次,隔上個幾天總得來看一次吧!
可自從那一日出甕後,他便再未嗅聞到那一個男人的氣味。
季明因為剛出生,道行還不深,無法通過既有感官來聽來看,所以無法有效獲取外界情況。
他并不知道,在那個男人心中,他已是一頭注定被送走的蜈種。
“不着急,慢慢來,先争取蛻為成蟲,再作其它的打算。”季明在心中不斷的勸慰自己。
在其後一個月中,一共蛻殼三次。
他的蜈蚣軀又長出了三四節,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蜈蚣的生長速度,果真不愧是異種。
不過雖說長得很快,但是因為剛剛出生,如今也不過是食指長短,筷子粗細罷了。
黑漆漆的鼎内,季明通體如鐵鑄一般,隻有鼎蓋掀開,他那一對觸角才微微的動彈一下。
在第二個月中,童子的投喂明顯消極許多,而且特制的毒食明顯受到了削減。
季明心中猜測,童子這一種消極态度,極有可能因為此地主人沒再關心他,讓童子認為他已被放棄。
畢竟看人下菜碟放在一條蜈蚣身上,那也是可以适用的。
鐵背蜈各方面素質均強于一般的蜈蚣,可是季明遠未到達成蟲的階段,仍然相當的弱小,根本頂不起鼎蓋,逃不出這一尊藥鼎。
又過了幾天,那童子幹脆來都不來了。
他要是餓死在這一藥鼎内,那不是憋屈死了,季明頭部的一對颚足在鼎内不斷的敲擊着。
“蹭”的一聲,鼎蓋忽然被掀開。
那個男人熟悉的氣味被觸角捕捉到了,季明知道他大概率不會再餓肚子了。
隻一會兒,一個圓溜溜的物件被擲到鼎内,在鼎中滾了一大圈,腥膩的氣味從上面流出。
“血!
童子!
圓球狀!
人頭?”
季明吓了一跳,他捕捉一切信息都表明這是那一位童子的人頭。
很快,腥膩的血水流滿了鼎底。
季明攀附在鼎壁上,他已經可以想象到人頭上所凝固的可怖表情。
不久之後,另外一股鮮活、稚嫩的氣味靠近,這顯然是一位被派遣過來負責藥鼎的新童子。
這一位新童子對鼎内亂發披面,血污蒙首的人頭漠然視之,隻是向鼎内不斷傾倒着毒蟲。
諸如蠍、蛛、毒蟻、青腰蟲、馬蚰等等。
這一些毒蟲,一落在鼎内,便開始争鬥不休,并且将季明也給扯到戰局中。
好在他的硬質殼背可以無視這一些毒物的攻擊,待他們争鬥得累了,季明再慢慢收拾殘局,飽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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