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本就受了風寒,這麼些時辰跪下來,膝蓋又冷又疼的都僵硬了。
迷迷糊糊的,身子就開始不聽使喚起來,眼前也總是在泛黑…………
方俞才到祠堂外頭就聽見屋裡砰的一聲悶響,他匆忙跑進去,喬鶴枝已經暈倒在了地闆上。
絲雨驚慌失措的沖了進去:“公子!”
眼瞧着人隻是皺着眉卻睜不開眼,渾身軟的像失了骨頭一般,方俞知道這是病的厲害了,他攔腰将人抱了起來:“絲雨,趕緊去請個大夫。”
“奴婢這就去。”
方俞抱着人一路去了喬鶴枝住的小桐院,途徑的下人見狀連忙退到了一旁去。
雖是恭恭敬敬的模樣,眼睛卻極不老實的在偷望。
趁着方俞走遠了,立馬跟群蜜蜂似的咬着耳朵嘀咕。
方俞自是未曾注意到,匆匆到了小桐院将人放在了床上,又替人脫下了鞋襪塞進了被褥裡。
小桐院這頭的碳火點的熱,比他屋子裡要暖的多,屋裡雖然熏了暖香,但是也壓不住草藥湯味,想來這輕飄飄的小公子是病了許久了。
瞧着在被褥裡那張不大的白皙臉龐此時透出一抹不自然的紅,蹙着的眉就沒有松開過,他試着将手放在了人額頭上,果不其然,燙的厲害。
方俞憤懑又擔憂的在屋裡轉了幾圈,幾番詢問大夫,好半晌才瞧着來。
“大夫,快屋裡……”他正欲請人進屋,方于氏的婆子帶着兩個小女使頗有陣仗的跑來趕了個巧。
“哎呦,可巧請了大夫,老夫人頭疼的不行,主君趕緊帶着大夫去看看吧。”
“頭疼?”方俞夾起眉心,他看這婆子來的時辰分明就是找事:“怎麼突然頭疼了,可是你們沒有好生照看?”
“主君可錯怪老奴了。”老婆子揣着手在小桐院别有氣勢:“雖老奴伺候老夫人的時間不長,可也知道老夫人一直就有頭風症,這頭疼起來也沒有個定數啊。”
方俞斜了婆子一眼,這于氏确實是有點風病在身上,說犯就犯。
“老夫人實在是疼,瞧着正夫左右是睡着,不如讓大夫先去看看老夫人吧,左右也不耽擱啊。”
“他是暈過去的,不是睡着了。”方俞冷聲道:“既然母親不舒坦,那我便先過去看看,大夫先替他診治着,待診治完畢了即刻再到母親屋裡。”
老婆子想要再說點什麼,但是見方俞臉色并不好看,到底是不敢忤逆主子:“是,全憑主君做主。”
“絲雨,好生照看着公子。”
絲雨想要留着方俞,這當頭公子定然是需要人陪着才更穩妥的,但想到長壽堂的老婆子,她又止住了話,紅着眼睛點點頭:“是。”
方俞看了一眼床上的喬鶴枝,随後攏着眉心大步流星去了長壽堂。
“俞兒過來了!”
“快,娘讓錢婆子去長甯街買了甜糕回來,那可難買了,排了一個多時辰呢。”
方俞跨進門便見着喜笑顔開的老婆子斜躺在軟榻上好不快活,跟前的暖爐子産着熱,屋裡又暖又是糕餅的香甜味,三五丫頭團着,一個在捶背,一個在捏腿,老婆子中氣十足的模樣哪裡有半分頭痛卧床的模樣。
“您不是頭疼了?”
陳繡吊着眉毛:“娘就是想喚你過來一起吃糕餅,不然還得在那頭絆着。”
“您讓我過來便過來,又何必讓我把大夫喊走。”縱使好脾氣如方俞,此時也氣的胸口起伏:“喬鶴枝還昏睡着!”
“好端端怎麼還動起氣來了,這大夫不也沒有來嘛。”陳繡放下手裡的糕餅,臉上的笑意也退了去,她坐起身子,覺着今日的方俞當真是奇怪,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也是,這小哥兒要是病倒了,家裡喬家派過來的奴仆舌頭老長了,定然要去告狀,喬家肯定要過來鬧。”
“不過那喬家知道了也好嘛,他那小哥兒病弱的很,三天兩頭的病着,如何能給方家綿延子嗣。他們合該再賠償咱們些銀兩來才是。”
眼見着方俞臉色越來越難看,陳繡止住了話頭,忽的有些委屈道:“可不也是兒想讓娘逼他一把,讓喬家同意早些把娆兒娶回家嘛。”
方俞盡量壓抑着怒火,但想着昔日母子倆原本就蛇鼠一窩,若是他太激進定然惹得人懷疑。
他放緩語氣:“娘,你讓他好生養着,往後也不必在為難他了。”
“怎的?媳婦聽婆母的訓斥那是天經地義,如何叫刁難,可是喬家來說不是了?我去跟他們說說道理。”
“并不是。”方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起鬼話來:“瞧現在已經快足月,咱們對他的刁難并未使其服從,眼見這方法就是行不通,不如退而将人好生哄着,事情興許還好辦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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