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着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上幾句,一頓飯吃得也異常和諧。隻是坐在對面的章甯覺得自己格外多餘,還被禁酒,怒而吃了一大半的蔬菜沙拉,仍然覺得不夠,竟跑進廚房煮起了意大利面。司年舉着酒杯回頭,&ldo;你不去看着嗎?&rdo;段章笑着:&ldo;不是有你嗎?&rdo;你妹妹炸廚房關我什麼事?司年小小地翻了一個白眼,舒适地靠在椅背上,決定不去管她。但這一次章甯的廚藝似乎有了進步,順利地做出了一道番茄醬放多了的血腥瑪麗肉醬面。她歡歡喜喜地問兩位哥哥要不要品嘗一下,兩位哥哥拒絕了她。&ldo;哼。&rdo;章甯決定自己吃。等到晚餐落幕,已經是晚上七點半。青春少女終于乖乖回家,段章卻沒走,跟司年一道坐在樓頂花園裡吹風,說是去酒氣。但半瓶酒的量,無論對段章還是司年來說,都很少。司年知道他留下來一定是有事,譬如梨亭中發生的事情。&ldo;今天你沒去,他看起來有些失落。&rdo;段章開門見山。&ldo;查出什麼了?&rdo;司年神色平靜。&ldo;他認得我太爺爺,叫他先生。&rdo;段章簡單概括了一下下午的情形。金玉試了三次,才把阿吉叫出來,阿吉看過照片之後很驚喜,一句&ldo;先生&rdo;幾乎脫口而出。他說這是先生,曾教過他寫字。可先生叫什麼,他們在哪裡認識的,他又不記得了。就這麼一會兒,司年又把拖鞋蹬掉了,盤腿坐在圓凳上,擡頭看着夜空裡寥落的星。這個世界上的諸多事情很難說重要或是不重要,正如被他刻意淡忘的故鄉,以及怎麼也想不起來的阿吉。就連在鶴山上的一百多年光陰,好像都已經開始褪色了。&ldo;阿吉多半是被我牽連的,哪怕是在那個年頭,這種剝魂之術都很少見。&rdo;&ldo;那個年頭的事,跟鶴京有關嗎?&rdo;司年搖搖頭,說是有關其實也無關。真正的源頭或許得追溯到九百年前的一次批命上,當時的鶴京大祭司給年幼的司年寫下了四個字‐‐天生反骨。這句批語雖被隐瞞了下來,可司年後來的成長軌迹,卻似乎是最好的應證。他在年少氣盛之時叛出鶴京,但名為反叛,實為放逐。雙方立場不同,解讀也不同,很難說得清誰是赢家。可對于不明真相的旁人來說,怎麼看,司年都是一個異類。所以當百餘年前,人類王朝氣數将近,秩序即将被推翻重組時,那些躲藏在陰暗角落裡的孔雀餘孽,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在這晚風習習的夜裡透着一股涼意。但正是這樣不摻柔情不加憐憫的話,最為熨帖。司年支着下巴,半個身子往旁邊歪着,笑得格外靈動:&ldo;是啊,我最讨厭别人對我指手畫腳,所以我把他們都殺了。&rdo;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呢,還是甜甜甜的輕松小甜餅,關于舊事的部分并不多,基本充當背景闆,反派都不能擁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不用擔心會虐。嘤嘤1907年的血胡同之夜後,司年被逐出北京,開啟了他的第二次流放之旅。旅途的終點是鶴山,他在那裡待了整整一百一十九年。其實無淮子給他下的禁制是兩個甲子,也就是一百二十年,不過可能是因為他算到司年的姻緣會出現在這第一百二十年裡,所以就給減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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