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之說不出話,他知道王四燚一定是道盡途窮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他知道王四燚愛江知懿,用命去愛的那種。
那天醫生給江知懿打了五隻鎮定劑。
江知懿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兒蒙,突然想起白天的事,便下床往門口沖。沒被鎖了,她打不開,所以她隻能敲打哭喊,讓人給她開門。
她大喊大叫的聲音沒過多久便引來了人。
門開的時候她拼命得往外沖,可還沒跨出門,就被和醫生一起趕來的姜毅之給攔住了。
“放開,放開我!”
“姐!你忘了白天四燚說的了嗎,他說你再去找他他就去死啊!”姜毅之對着發狂的江知懿吼到。
“何況,何況在你昏睡的這一天一夜,四燚已經轉院去了别的地方了,你找不到他的。”
聽了姜毅之的話江知懿總算是安靜了下來,可看着江知懿從痛苦轉為面如死灰,姜毅之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找,找不到了?走了。不會的,你們騙我,你們在騙我,你們一定是在騙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他。”江知懿話音剛落,就轉身向窗口奔去,所有人大驚失色,可最後江知懿還是沒能如了願,她剛爬上窗台,就被強行拽了下來。
江知懿已經哭得沒有力氣了,那種被強行進入睡眠的感覺真的不好受,她每一次醒來都是渾渾噩噩的,仿佛身體抽離一般,她都已經記不清自己打了多少針鎮定劑,有時候也會對周圍的人和環境趕到陌生,她知道,她的病加重了。
精神類疾病治療是一個漫長又痛苦的過程,那種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摧殘真的很容易讓人崩潰。
江知懿在這過程已經無數次想要一死了之,是王四燚在支撐她,讓她還對這個世界留有念想。
江淑敏要她出國,她哭着鬧着也要留下來,就是為了說不定那天王四燚不生氣了,就肯見她了。
可當她聽到王四燚走了的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醫生發現江知懿的時候是在治療室,江知懿偷偷溜出去往自己胳膊上打了半管兒空氣,這個方法是王四燚看的一本書裡講的,然後告訴江知懿的,她記得很清楚,隻是沒想到會有那麼一天,她會用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遠在北甯治療的王四燚聽到江知懿自殺的那一刻,當天晚上就吞了半瓶安定。
無數個關于青春的故事,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由明媚如陽光的少男少女們共同書寫。而這個叫“溫柔”的故事,就發生在世俗污濁的南城。
就是這個暴力、無律、自私、黑暗的地方,出了王四燚這麼個帶着光的少年。
江知懿說,王四燚就是溫柔的代名詞,讓她平淡無奇的人生,變得鮮活起來。
在遇到王四燚之前,她是江淑敏的女兒,在遇到王四燚後,她才變成真正的江知懿。
王四燚這個名字,已經刻在了江知懿的骨子裡,一但剜去,就活不成。
對于王四燚而言,江知懿是他在這萬惡“人間”的一點慰籍,是他對無望生活的盼頭,更是一種無法抹去的執念。
他們是一束光,也是恩賜。
第四十三章
命運安排的再見,往往躲也躲不掉,有些人拼了命得躲避,卻不抵順其自然的相遇。
陳婉瑩趕到警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坐在長椅上的姜毅之,他面前還站在一個警察,在和他說着什麼,姜毅之低着頭,可還是能看見他臉上大大小小的傷。
“你怎麼樣了,怎麼回事兒啊?”陳婉瑩跑過去蹲在姜毅之面前十分緊張。
“你怎麼來了?”姜毅之态度冷漠,語氣滿是不耐煩。
自從上次姜毅之對陳婉瑩說了那些話後,陳婉瑩就再沒找過他。可她心裡還是不甘心的,便想試着給姜毅之打個電話解釋一下,結果電話通了,可聲音卻不是他。
接電話的是警局的工作人員,他告訴陳婉瑩姜毅之在别人公司鬧事,還打了人,這才被送到了警察局。
陳婉瑩想過姜毅之會是這樣的反應,她覺得沒關系,反正這麼多年了,她都習慣了。
“我來救你啊!”
“家屬?”一邊的警察問。
“是。”陳婉瑩點頭回答。
姜毅之沒再說話,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現在的局勢,他不能再任性了。
“過來一下,你再好好反省反省。”陳婉瑩跟着警察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可姜毅之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陳婉瑩一眼。
辦完手續出來已經很晚了,姜毅之走的很快,陳婉瑩穿着高跟鞋根本追不上他。
“等等毅之,姜毅之!”陳婉瑩聲音很大,姜毅之終于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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