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幽都夜行(三)
喬晝解決掉了一個占手的油紙包後心情大好,還難得善心大發提點了一下那三個看起來仍舊保有自我的倒黴蛋,腳下步伐輕快地邁進了一條弄堂,正遇上一個穿土布藍大褂的婦人挽着菜籃子要出去買菜。
她頭上的發髻梳的光光的,圓溜溜一團紮在腦袋後,臉頰下垂,慈眉善目的面相,見到有陌生人走過來,一絲狐疑從眼裡閃過:“這位先生……”
喬晝不慌不忙地停下腳步:“我也是頭一次到這邊,不認得路,大姐,這邊最便宜的墳地在哪兒?”
婦人被他這個問題問懵了一瞬:“墳……墳地?”
她面前的中年男人露出一個心酸愁苦的表情:“我從外地來,小女兒發黃疸沒了,身上的錢為了治病都花完了,醫院給聯系的墳地太貴……”
他說到這裡時局促地搓了搓呢子軟帽,神情裡浮現出被生活催逼的窮迫酸楚。
“哦……”婦人不疑有他,放松下來,同情地點點頭,伸手給他比劃起路線來,“倒是有兩個,一個在東邊,你要走有點遠,南邊那個比較近……”
喬晝聽完後誠懇地道謝,戴上帽子往她指的方向走去。
那片墳地果然不是很遠,他走了半個小時就找到了,荒涼的城市邊緣,起伏的墳茔連綿而去,枯藤老樹,群鴉嘲喳,立着墓碑的墳包與草席卷不分彼此地混合在一起,說是亂葬崗也沒什麼問題。
這個繁榮而野蠻的時代裡,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完全是寫實話語,飄零在街頭的人一旦死去就隻配得到一卷草席——大部分人連草席都不配擁有。
喬晝嗅了嗅空氣裡腐爛骨肉和香燭混合産生的古怪味道,在邊上站了很久,才不情不願地擡起腳,順着前人踩出來的小路往裡走。
很多瘦巴巴的屍體被随意扔在土堆上,用薄薄土層一蓋了事,喬晝冷淡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掃而過,沒有絲毫停留。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新墳上,有些墳前會用簡陋木闆做個墓碑,石料在這個時代也是昂貴的東西,至少貧苦人家用不起,上點心的就用木頭削一塊墓碑出來,寫上墓主的生卒年。
新墳很好認,墳頭土顔色濕潤,墳前還有白幡飄蕩,喬晝很有耐心地一塊一塊看過去,終于停在了一塊墓碑前,視線定格在最後一行字上:生于民國初年一月十五,卒于民國六年四月十七。
赤紅的朱砂在木牌上畫了一圈紋路,曲裡拐彎如鬼畫符,看着就特别邪性。
墳前香燭還沒燃盡,土色濕重,應該就是今天下的葬。
喬晝盯着那行曲裡拐彎的畫看了半晌,朝墓碑深深三鞠躬,然後抄起一旁倒在地上的一塊爛木闆,捋起袖子就開始……挖墳。
“你這是要幹什麼!”
木偶從他的衣袋裡鑽出來,整個偶都傻了。
它這短暫的偶生裡,再沒有見過比喬晝這個人還要不着調的家夥了,他們人類不都是很注重個人品德,且認為死者為大的嗎?為什麼它會碰到一個打劫如吃飯,挖墳如回家的奇葩啊!
這家夥簡直沒有底線的吧!
不說打劫打得那麼熟練,一回生二回熟,捏人的手法娴熟的像是按摩店就業多年的盲人師傅,怎麼連挖墳這種事都做的這麼沒有心理負擔?
活偶坐在喬晝衣兜裡,看着墳頭的土揚起如大雨傾盆,土層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飛快消減下去,不知怎麼的,忽然對自己之前答應為喬晝服務感到了由衷的慶幸。
它一點都不想去思考如果它沒有答應下來喬晝會對它做什麼。
“挖墳啊,看不出來?”喬晝忙裡偷閑耐心地回答了木偶的問話,語氣裡有種對它智商的純然擔憂。
木偶僵硬了片刻,一股氣沖上了頭頂:“我知道你在挖墳,我是說你為什麼要挖墳!你認識這個人?”
喬晝快速否認:“不認識。”
木偶咔吧咔吧地動着嘴巴,艱難地問:“那你為什麼要……”
喬晝把木闆唰一下戳進泥土裡,拍拍褲腿上的灰,彎下腰去,木偶才發現他已經把墳挖開了。
這樣的墳并沒有堆得多麼嚴實,土層松松的,一扒就能扒下來一大層,喬晝揮舞着木闆不費什麼力氣就掘開了土堆,看見裡面那具小小的棺材。
說是棺材,也不過是幾片薄木闆釘在一起的拼合物,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薄木闆上都釘着長長的黃色符紙,畫在上面的朱砂部分已經被土中的水汽泅開,毛毛地凝成一團一團的紅,喬晝對面前這顯然不太正常的場景視若無睹,一邊去撬木闆的邊角,一邊回答木偶的話:“因為小孩子比較輕,抱起來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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