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毗,這些錢點清之後送乾甯館入庫。”郭全斌吩咐,心中盤算着,這樣内帑中暫時就有三萬多缗存餘,雖然聽起來很多,不過在戰争面前根本不夠看,這些還是不夠,就看高酋家裡能掏出多少來。
如果不夠,還要另想辦法
“謹遵聖令!”朱毗恭恭敬敬道,随後帶領手下四名官吏去點錢。
遠處老柳樹上,鳥雀叽叽喳喳跳來跳去,聲音格外清脆明顯,周圍太過安靜。
剛剛發生那樣的事,官家降下雷霆之怒,平日在大内張揚跋扈的高酋橫死當場,不少人被吓得噤若寒蟬,大家都不敢怠慢。
郭天子也在等,等高酋家那邊的消息。
到下午,翰林承旨得到消息也過來見駕,郭全斌令他将剛才的命令寫一道诏書發出去,然後存檔。
天子明诏有兩種,一種是知制诰寫的,需要過中書門下通過才能發行,稱為外制,一般用于軍國大事。
一種是翰林學士承旨寫的,不需中書門下幹預,可直接發行,稱為内制,一般用于皇家内部事務,天子大内私人事務。
高酋屬于入内内侍都,是大内皇宮,天子仆從,殺他不用走外制,隻需天子聖心獨裁。
等待期間郭全斌他讓範靈韻給他讀史書,一面讀一面用白話講給他聽。
西南不同北方,三月初便烈日炎炎,正午之後白日當頭,蒸騰的大地熱得人腦袋發暈昏昏欲睡,炙熱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斑駁,樹蔭為人帶來片刻陰涼也彌足珍貴。
郁郁蔥蔥的常綠闊葉林沿金沙江畔茂密生發千百年遮天蔽日,馬小寨就位于金沙江東岸,靠着東面大墳山,扼守沿江而上北抵叙州的大道,距離叙州治所不過四十裡,一日可到。
叛軍前鋒已經占據距離馬小寨幾十裡的水富縣,雙方時常會沿江爆發小規模戰鬥。
自二月中旬官軍攻水富縣城不利敗給賊軍之後叙州城中已人心惶惶,有不少人拖家帶口逃往其它州縣。
到三月底,安撫使狄至下令,沿馬小寨營寨西側江畔打入大量木樁,打到金沙江中,再以鐵索相連縱橫交錯封鎖江面,以防叛軍船隻沿江而上進攻叙州首府。
此計能行還因為馬小寨大營附近正好江水拐了個彎,金沙江沖刷之下江面變寬,水流變緩,打入江中的木樁不至于被湍急水流沖走。
随後幾天,這些橫江鐵鎖和木樁果然攔住幾十艘叛軍意圖北上的大小船隻,馬小寨中的士兵以床子弩,砲車,弓弩射擊,殺十餘人,餘下都跳水逃生又淹死不少。
馬小寨是座大寨,外圍有壕溝拒馬,壘石為牆,石牆外還有羊馬城,每隔二十步就有一座木制哨塔,架有強弓硬弩,寨内營帳數百,足以駐紮數千人,向西封鎖金沙江,向東依靠大墳山之險封鎖通往叙州的大道。
營寨内旌旗林立,往來人馬衆多。
中軍大帳,快四十的狄至身着暗褐内襯軟甲,披一件棕編鬥篷,骨架寬大,人卻健碩精壯,腰挎一柄橫刀,眉毛濃密,臉型方正。
他目不轉睛看着面前西南細緻地圖,眉頭緊鎖,他身後站着四人。
一人穿着暗綠文官袍服乃軍中掌書記狄雲,狄至的堂兄,從小随軍,是他的左膀右臂。
一人是軍中先鋒都指揮李滔,河東人,從西北跟随驕狄至來到西南的騎兵指揮官。
一人是泸甯軍都虞侯鐘庭,泸甯軍中将領,泸州本地人。
最後一人英姿飒爽,女扮男裝,身着戎服,是狄至長女狄軒,擔任軍中都部署,負責糧食裝運和後勤補給,自西北時就負責軍中後勤。
泸甯軍都虞侯鐘庭見狄至眉頭緊鎖,便寬慰:“将軍無須憂慮,賊軍進攻都在将軍預料之中,已經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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