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離去才是最好的選擇,從此以後再不必為内宮争鬥惦念勞神。隻是事情真的如此簡單嗎?出了宮門是否就是萬裡任由展翅翺翔?升平不敢去想,更不想去想。她隻一意默告自己出宮是最好的出路,隻要能離開令人窒息的九天宮阙,哪怕用一生來懷念此處的榮華富貴也是心甘如怡的。楊廣蓦然抓緊她低啞嘶吼:“别想,朕走到今天此處都是為了阿鸾,阿鸾不可以出宮,朕要你一生守在皇宮,哪都不能去!”升平淡淡笑着,目光直入他惶惶眼底,“皇上所做的事真的是為阿鸾嗎,皇上說說看,究竟哪一件是真為了阿鸾?”卧薪嘗膽,回宮獨權,廢黜獨孤,大興奢靡,哪一樣果真為了她無怨無悔的純淨付出?昔日白衣飄飄的楊廣如今已經變成眉目嚴厲的大隋皇帝,天下所有一切都是他的。他卻不曾施舍一樣給她,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一切皆是為了她……可笑阿。楊廣語結,手中的力道卻不肯放松,堅定回答:“從今日開始,朕發誓,每做一樣事情都是為了阿鸾,彼時朕身不由己,今時今日,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攔朕的所作所為了。”“可今時今日,阿鸾已再無索取,皇上給多少,阿鸾也不覺得開懷。”升平搖頭苦笑,目光郁郁飄遠。楊廣心中升起怒氣猛地将她困縛在懷中,唇抵在升平的唇齒間不住深吮,癫狂的他隻想告訴選擇離開的她自己心中惶惶不安的感覺。他不要,不要赢得了天下輸掉她!他不要靠懷念過完下半生,他的榮耀,她應當與之共享,他的苦痛,她可以選擇避讓,明明他已經得到江山,升平卻要開始離去。為什麼得到越多,反而失去越多,他真的不明白……絕望的楊廣用行動表示不舍,不容反抗的鉗制,不容置疑的束縛,他在用行動告訴她,他不會放她走,一生都不會。升平睜開雙眼望着失去理智的楊廣,他的唇依舊柔軟,他懷抱依舊溫暖,但楊廣似乎又忘記了,忘記自己曾是怎樣的溫文爾雅,從不會強迫小阿鸾任何事。他到底還是變了,深入肺腑的改變,變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改變。此時的楊廣像困在夜色中的野獸急于宣告自己的不安,又似年幼任性的孩子隻知道慌慌的命令:“說,阿鸾永遠不會離開,說,快說!”升平别開視線心頭微微發顫。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總有種感覺,兩人分别就在眼前,具體的時間,他不知,她也不知,但一定會即将到來。升平還是不語,傷感的楊廣緊緊抱住她的腰肢,甚至略帶帶些懇求語氣:“說,我需要阿鸾,阿鸾答應我一生都不要離開。”升平扭回視線凝望楊廣絕望的表情,所有不甘和難捱終還是被他的哀求化作一聲無奈歎息。楊廣,終于放棄了九五之尊的那個朕字,改回了自己,她是否可以相信,他們還會再有一次重新再來的機會?她閉上雙眼,虛軟歎息:“好,阿鸾一生都不會離開你,除非,你先離開。”她的嗓音極低,像道谶語2,為兩人設下了結局。楊廣小心翼翼的捧住升平的臉,如同捧着失而複得的珍貴寶貝般細膩親吻:“好,如果有那麼一天,我願意先走。哪怕明知會讓你傷心,我也不願親眼看你離去的背影。”楊廣和升平兩人身還身處行宮,卻突然從京城傳來李氏使節懇請再度入宮觐見的消息。楊廣接到懇請表回頭望了望升平。此時升平正依偎在芙蓉榻上讀書,眉頭緊鎖似不曾聽見内侍的禀告,楊廣徐步走在她的身後,含笑俯身貼耳邊輕聲問:“阿鸾在讀什麼?”升平翻書頁的手停在一半處,怔了怔又笑:“不過是些老書,從原來的晉王宮翻出來還不曾讀過。”“阿鸾猜,他此次觐見到底要求什麼?”楊廣在升平身後伸出手,替她翻過頓在那兒的書頁,俊朗笑容還停在嘴角仿佛在訊問今日天氣般坦然。升平心中咯噔一下,随後肯定回答:“皇上是不會放他走的,好不容易囚禁李世民在京都做了人質,怎麼會輕易放他走呢?”楊廣朗聲大笑,坐在榻邊伸手挑起升平下颌:“還是阿鸾最了解朕。”升平望着楊廣臉上的深深笑意,緘默不語。升平未必是真的了解楊廣,她隻是更了解帝王。朝堂羞辱是楊廣一時負氣不假,但讓李世民在大興城随意行走,一定另有謀算,昔有子楚趙國做人質,今有李世民自願送死來當隋朝的質子,看似楊廣赦免李世民允其走動是皇恩浩蕩好意收留,其實,那不過是恰到好處的施以恩惠,獨孤家以為楊廣是負氣不采納他們的意見,殊不知他還有其它考慮。楊廣見升平怔怔,把書奪了去笑着背在身後,升平擡頭,大殿金色光暈透過窗格披在楊廣的身上,呈現斑斓色彩,他的眼底浮現難得一見的戲谑:“不給看了,陪朕下盤棋,若是明日回京怕是再沒如此惬意日子了。”升平知他的意思。李世民主動觐見一定是要求放自己回去,放與不放作為大隋皇帝的楊廣都不好做。“放了吧。”逼反比縱虎歸山更可怕。楊廣眼底波瀾不驚,隻是看着升平微笑:“擔心那些做什麼,此時朕開心最重要,昨日司建令已經奏禀,河道此時已經開到杭東,離西子湖就差一步之遙,很快朕就可以帶着阿鸾出宮了。“升平聞言幾乎快從榻跳起來,眉梢眼角滿是喜色。總聽母後說宮外的世界天高雲淡,如何惬意,她卻從未看過紅牆圈隔外的天地,不可謂不向往能。即便來日依舊留在宮中,若能得片刻空閑出去看看壯麗江山,也算是此生最值得快慰的一件事了。被升平眼底的渴望逗得楊廣心情愉悅,一把拉過她坐在自己旁邊,他含笑瞧着她,她則幻想自己即将出宮時的旖旎景象,兩個人靜靜坐在殿内,于外人看來自然是美不勝收的景象,恰似神仙眷侶般。唯獨兩人自己都在竭力掩飾自己的不妙預感。此次回京,必然有天大的事在等待他們。金殿之上,李世民的膽大妄為再次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宣召時,衆臣雲集,按部就班的等待李世民開口求皇帝網開一面放自己回去楊廣也睥睨的看着身處寶座下方的李世民随意詢問:“李氏使節觐見,有什麼要事嗎?”此次李世民倒是非常乖覺,單膝及地,抱拳當胸:“臣李世民有喜事與皇上相求。“李世民此語一出驚得朝臣面面相觑,金色翼紗後端坐的升平更是蹩眉,手中原本随意輕輕扇動的金柄芙蓉扇也緩緩停下來,側眸查看楊廣的表情。楊廣冷笑,斜依偎在寶座上的他皇冕上的玉珠晶簾微微顫動,加重了語意中的随意:“什麼喜事,說來與朕聽聽?”“得蒙皇上庇佑,臣在京城行走多日,越發覺得我大隋是萬國明主,不僅平民百姓歌舞升平,連如臣此般歸屬小吏也深覺心穩神安。所以李世民鬥膽求皇上賜天家女給李氏,與臣屬成就姻親,永結秦晉之約。”升平心驟然抽緊,手中的芙蓉扇掙脫手指跌落腳邊,身邊随侍的永好還來不及去撿,那柄團扇已經翩翩滾落寶座台階下,飄至李世民眼前,明晃晃一朵芙蓉花正在朝他綻放。先皇故後所生,隻有一女。當今皇上婚後,未有女嗣。如此說來……李世民的意思是求娶大隋鎮國公主升平。雖知北方蠻夷固然生性豪邁,但聽聞如此驚人之語還是吓壞了朝堂衆人。大隋無人不知當今皇上與親妹子升平公主的暧昧情事,為鎮國公主廢昭陽宮,修通天河道直達西子湖畔也是無人不曉,如今李世民還要執意奪走皇上心頭所愛,怕是……衆人想到此處立即擡頭向皇上楊廣方向望去。楊廣嘴角笑意猶在,但眼底已經浮起寒冰,“哪個天家女呢?”李世民并不畏懼楊楊廣的言語威脅,直立起身,目光爍爍直視翼紗背後月色華裙的所在:“李家求尚鎮國公主升平!”話音落地衆臣驚默,知李世民膽大不料竟敢當着皇帝面直言不諱,整個大殿如寂寂靜夜再沒有半點聲響,隻有寶座前紅色錦毯耀花了群臣的視線,他們偷偷窺視皇上又悄悄察看李世民,唯獨沒有人去看升平到底是何反應。隻是有翼紗相隔,他們便是想查看升平臉色,也不能。楊廣嘴角微微揚起,聲音沉緩:“剛剛朕不曾聽清,李世民,你再說一遍。”好個台階!衆臣不約而同松口氣。李世民再拱手:“李家求尚鎮國公主升平!“衆臣再次提起舒緩的氣息,屏住不動。升平僵坐在翼紗後掌心汗膩,她不相信李家會真的想求娶公主。也許,這隻是一個詭計,一個可以讓李世民順利回太原的詭計。隻要楊廣答應,李世民便以此做借口回去準備聘金儀式,如果楊廣不答應,他也有借口回去向父親複命,求娶公主是萬能的借口卻不知已經觸動了大隋帝王心中最痛的地方。楊廣以手支撐起身子含笑開口:“朕記得,你長兄已有原配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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