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停頓過後,雙方拿開了手,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留下溫熱在之間。
兩個人本來準備一起吃晚餐,誰知蔣聞景忽然有事,林韫隻能把他送到了公交車站。
夏日的傍晚,太陽西斜,微風陣陣,天氣晴朗,晚霞輝煌。林韫就這樣和他并肩走着,忽然想到了海子的詩: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走在街上了解她也要了解太陽夏天的太陽!
夏天的太陽是蔣聞景。天空裡可以有很多星星,可是隻有一個蔣聞景。林韫的意思是,他就像太陽一樣耀眼,獨一無二,無可比拟。
走着走着,蔣聞景忽然跟林韫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我有個兄弟,比我大一屆。他在大二的時候談了一個女朋友,感情很好。等到他大四的時候,他女朋友要留本校考研,而他需要回家工作,于是他們兩個就分手了。我身邊好多人都是這樣,畢業就分手。”
蔣聞景開始害怕,開始膽怯,開始動搖。如果他不曾心動,他可以把林韫當成妹妹,當成朋友,當成什麼都可以,和她毫無壓力地出來玩,以後回學校也多了一個朋友。
可是他在慢慢動心,他無法抗拒地慢慢動心,他甚至找不到勸自己不動心的理由。他知道他們未來渺茫,可他還是滑入了感情的深淵。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下墜,隻是徒勞。她就隻是那麼簡單地對他笑一笑,他便放棄徒勞的抵抗。
他太過于懦弱,不敢直接說出他的想法與擔憂,便假借自己兄弟的故事傳達意願。他為什麼要講這個故事?為了破滅林韫的幻想?還是為了告誡自己的幻想?他自己都不懂。也許,他希望林韫清醒過來,知難而退,然後結束這一切吧。
這個故事和他們倆的未來過于相似,林韫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隐喻着什麼,或者是想要表明他的态度,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害怕講完這個故事,他們倆的故事會直接宣告結束。于是,她把問題交給了蔣聞景。
“那你對于他們倆的事情怎麼看呢?”
公交車來了。
蔣聞景沒有來得及回答。
夜雨
回到家之後的林韫心事重重。她知道蔣聞景并不是為了感情而不顧一切的人,她也懂兩個人沒有未來。她隻是想能和蔣聞景共同走過一段路,至于是十分鐘,十天,還是十年,她并不在乎。
不是永遠陪伴才能算作擁有。
蔣聞景呢?他會開始一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感情嗎?
夜裡,林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蔣聞景一起聽歌。她切了自己很喜歡,也很能表達她少女心思的歌曲——《初戀》。回春丹的改編不可謂不精妙,将輕快的搖滾融入了老歌之中,碰撞出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對于林韫來說,蔣聞景就是那個初戀,分分鐘都渴望與他相見,在路上碰着亦樂着幾天。
林韫思考了很久,還是放棄了繼續追問蔣聞景那個問題。蔣聞景怎麼看,似乎已經不重要。他們兩個是合适的暧昧對象,既不靠近,也不遠離,追問會打破微妙的平衡,追問會粉碎暧昧的朦胧。
今天的蔣聞景出奇的反常,很久都沒有回林韫信息。林韫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與焦慮,發了信息給他:你在幹嘛呢。
又過了半個小時,蔣聞景終于回信息了:不好意思,剛剛在和父母一起看電視,沒看手機。
和父母一起看電視,林韫從未有過這種經曆。淡淡的悲傷湧上心頭。她覺得那隻是因為今天夜裡下雨了,雨天的陰冷與凄涼更适合緬懷什麼,而不是她真的難過。
蔣聞景猶豫了許久,害怕唐突,害怕冒犯,可是他總覺得林韫背負着秘密與不為人知的過往,她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快樂。林韫籠罩着看不見的保護殼,将真實的自己完美隐藏,也拒絕讓别人了解真實的自己。
“你好像從未講過自己的父親。”
林韫對于蔣聞景問出這樣的問題有些驚訝。她早已放下這些事,蔣聞景願意了解她,她反而非常開心。
“我的父母在我4歲那年,就因為我父親出軌離婚了。後來他再也沒有見過我。我媽媽和我繼父結婚了,他也有一個兒子。我繼父對我很好。”
林韫繼續說,“我母親工作很忙,每天回家就直接上樓打電話,甚至一句話都不和我講。繼父在外地,平時我們沒事都不聯系。所以你剛剛說你和你父母一起看電視,我真的很羨慕。”
蔣聞景大概可以猜到林韫的家庭情況,隻是當林韫自己說出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後悔自己的問題與自己的明知故問,隻是想向林韫走近,卻用錯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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