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霁皺眉,“……為什麼……不是我?”刺蘼終于将臉轉向正倍受煎熬的青狐,她淡淡“瞥”了眼他,紅豔的唇嫣然一笑,整個人忽然輕快明亮起來,“為什麼受苦的不是你這個最終受益人呢?答案很簡單啊,因為他居然連這點苦都舍不得讓你受呀。”青狐的身體一頓,神色複雜地看向刺蘼。刺蘼懶懶打了個哈欠,轉身娉娉婷婷地往回走,“我回去了,你們也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啧啧,真是……尋好夢,夢難成,有誰知我此時情,枕前淚共階前雨,隔個窗兒滴到明,滴到明啊……”☆、數學題數學題刺蘼一離開,由她一手鑄起的白霧幻境立即土崩瓦解,青狐抱着陳霁踏上家中的客廳,一眼便瞧見失魂落魄跌坐在地闆上的葉舟。青狐把陳霁安穩地放在沙發上,葉舟急忙撲過來查看女兒的傷勢,青狐讓開身,正要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些力氣的陳霁一把抓住他垂在臉頰邊上的一縷白發。青狐怔怔地看着她。葉舟這時才發現青狐詭異的樣貌,驚道:“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說來話長,”青狐伸手握住陳霁的手,将自己的頭發從她掌心裡寸寸抽出,“先讓青青好好休息。”陳霁倏得握緊手,青狐頭皮被扯,疼得“嘶”了一聲。“你要不解釋清楚,她一定不會放手的。”葉三十五不知道從哪端來一個白瓷碗,正咕噜咕噜地喝水,末了一擦嘴,笑道:“正好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林嶽白正好從廚房探望了依舊昏迷不醒的陳淨隐出來,一見到葉三十五,立即橫眉豎眼地罵道:“你怎麼還沒走啊?”葉三十五古怪一笑,“那我走啦?”“回來!”知道自己說錯話的林嶽白惱怒地指向卧室,“回那裡去!”“不去。”葉三十五嘻嘻笑道:“我也要聽。”“青狐,你的傷……”葉舟注意到青狐手上被劃破的傷口,“要趕緊處理一下。”“我的傷不要緊,過一會兒就好了。”青狐俯身要抱陳霁,“我把青青帶回房間,你找點藥過來給她擦一擦,她的脖子有些腫。”他的手剛碰上陳霁的脖子,就被她扭頭避開,他詫異地看着她,被她眼裡隐忍的怒火灼到,有些悻悻地縮回手。葉舟在陳霁背後塞了一個靠墊,轉頭凝視青狐,“青狐,把你正在做的那些事說清楚吧,否則不要說青青,就連我,這輩子也是問心有愧。”青狐挺直腰,在他身邊,陳霁、葉舟、林嶽白全都擔心地看過來,就連葉三十五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心知逃不過這一場責問,青狐認命地歎氣,“我在做的事情其實一直都沒有變。”“我和青青一直以來在做的事都是通過幫助妖怪來換取他們的壽命,再借由妖怪的壽命轉換為青青的壽命,以此延長她的生命,可是青青畢竟是人類,人妖殊途,他們的壽命也是不一樣的,打個比方,一隻貓的壽命最長隻有二十年,可這二十年對于人類來說有可能隻是他們壽命的五分之一。”青狐認真地解釋道:“如果拿一個人的一百年來交換給一隻貓,也隻能延長它二十年的壽命,同理,妖怪和人類的壽命也是如此,妖怪的壽命越長,換算成人類的壽命其實越短……”“……嗯……”林嶽白舉起手,為難地看向青狐,“我沒聽明白。”脖子上敷着冷毛巾的陳霁也緩緩搖了下頭。青狐一愣,歎道:“青青數學不好,聽不懂我能理解,怎麼連你都算不清楚?分母越大數值越小,這些年,我們真正搜集到的妖怪壽命換算給青青也不過數年而已。”“你們這麼辛苦也隻能換來數年嗎?”葉舟聽了這麼多,唯獨聽明白了這句,憂心忡忡地問。陳霁的脖子上敷着厚實松軟的涼毛巾,她一擡頭,便露出微微發紅的下巴,襯得一張疲憊的臉愈發蒼白。青狐看向她,眉頭微皺,“遠水救不了近火,青青的性命到底能延續到什麼時候我們誰也不敢保證,我們更不能存有冒險僥幸的想法,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地方,這個地方還是鬼婆婆提醒了我。”“鬼婆婆?”林嶽白困惑地問道:“鬼婆婆什麼時候告訴你有一個地方可以延長姐姐的壽命?”“她沒有直接告訴我,”青狐淡淡地笑,“她隻是告訴我,匪山下的魔窟裡藏着寶物。”“啊?”林嶽白越發不明白了。陳霁啞着嗓子低低說道:“……萬妖冢。”青狐深深看她一眼,苦笑道:“沒有錯,就是那個萬妖冢。萬妖冢裡關着的妖怪成千上萬,而且各個都是道行極深的老妖,如果能把它們的性命拿來,青青的壽命必定能夠再延長幾十年。”陳霁看向青狐,冷冷問道:“你和他們比起來,誰厲害?”“呃……”青狐摸摸鼻子,笑道:“自然是我厲害了。”葉舟怒道:“就你這身本事騙騙那些小妖怪也就算了,萬妖冢裡那些成群結隊像軍隊一樣的怪物,你也敢去招惹?”青狐哀怨地嘀咕道:“我哪裡比它們差了?”葉舟氣鼓鼓地站起身,一個指頭直戳青狐的胸口,又氣又怒,“如果是那隻剛剛離開陳家祖宅的青狐或許還可以和它們一較高下,可是當年在雪山上你為了救我,已經犧牲了那麼多精力,這些年又為青青操勞奔波……青狐!你别當我們是傻的!身體是你的,可是眼睛是我們的!我們難道看不見嗎?”青狐被戳得直往後退,“可是這是一勞永逸的辦法啊!”葉舟氣得跳腳,“一勞永逸個屁!”陳霁揉着毛巾上的絨毛,突然想起今天一早青狐便是孤身上山,如此說來,再他接到消息趕回家時,隻怕一直都在萬妖冢附近徘徊,那他會變成這副模樣……葉舟那邊還在罵:“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頭發是怎麼回事?”“頭發?”青狐笑嘻嘻地掬起自己的一縷頭發,笑道:“我本來就是白色的狐狸,這頭發不過是恢複成原先的顔色而已,過一會兒它自己就會變回去的,放心吧。”“……你已經去過萬妖冢了嗎?”陳霁沉着臉,啞聲問道。青狐一愣,繼而微笑點頭,“嗯,去過了。”陳霁的臉色又沉了一些,“以後不許再去了。”青狐還想要反駁,被陳霁一瞪,隻能乖乖閉嘴。陳霁的臉上露出倦怠的神情,青狐的氣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葉舟當即決定散會讓他們休息,把葉三十五重新推回房間裡關好後,她又聯合林嶽白一起将陳淨隐拖到客廳沙發上安頓好,原先還嘈雜雜的家裡頓時安靜下來。葉舟一個人回到廚房,看到一地狼藉後,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該從何下手收拾。林嶽白從背後鑽出來,“要幫忙嗎?”葉舟慌忙抹了下眼角,笑道:“你去休息吧,我一個人來就行。”林嶽白站了一會兒,不知該說些什麼,便轉身回到客廳,客廳裡,陳淨隐不知是被下了迷藥還是敲暈了腦袋,一直呼呼大睡,林嶽白瞧了他一會兒,倍感頹散地歪倒在單人沙發上,閉眼休息。晚上是陳曜嶙先回的家,葉舟細細地把今天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做父親的目睹了女兒脖子上的傷痕,在陽台上沉默地坐了一晚,直到樓下接送鄭老太太的車開進小巷,他才走進客廳吩咐葉舟将這件事瞞下去,不要告訴老太太,免得老人家擔驚受怕。夜裡起了冷風的時候,陳曜嶙靜悄悄走出自己的卧室,初夏的夜裡依舊涼得厲害,他一言不發地開了大門往頂樓走,穿過黑暗的樓道,摁亮頂樓白熾燈的一瞬間,他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頂樓的四面是葉舟和鄭老太太種的花花草草,熙熙攘攘成團成簇,在黑夜裡籠出大片大片的陰影,中間的空地裡懸空晾着白天洗的衣服和床單,在晚風的鼓動中,他們獵獵吹響起夏夜的不安旋律。陳曜嶙站在門邊,舉目四望,低聲喚道:“青狐。”右側的牆後陰影裡忽然探出一顆白絨絨的小腦袋,尖尖的三角形耳朵抖了抖。陳曜嶙盯着那顆小小的狐狸腦袋,記憶忽然海水退潮般湧回二十多年前的清明,在那棟鬼氣森森的陳家祖宅裡,他第一次見到青狐時,它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個腦袋,警惕地凝視他。那個時候,他還是一隻黑貓,葉舟還是一個大姑娘,鄭老太太還能健朗地一口氣上五樓。時過境遷,一把年紀的陳曜嶙忽然心生感慨。“主人……”小狐狸青狐伸出腦袋往陳曜嶙身後望,狐疑地問道:“隻有你一個人嗎?”陳曜嶙蹲□,笑道:“隻有我一個人。”小狐狸明顯松了一口氣,這才踏着前腿慢吞吞走出角落,它通體雪白,尾部連着蒲扇一樣的大把尾巴,毛茸茸像是開了一朵花般,走到陳曜嶙腳邊,他将尖尖的狐狸嘴巴蹭到主人腳邊,扭着頭來回蹭了好幾下,嘟哝道:“我就怕葉舟和青青啰嗦,一個像我媽,一個像我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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