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南楚的舊臣以往聽多了謝斐的荒唐事迹,還以為他隻是個不學無術的武夫,今日見他這般知禮的模樣,晦澀的祭祀古詞在他嘴裡竟也隻字未錯,心裡俱都對他改觀。
儀式結束,大臣們在禅院用齋飯,謝斐沒有胃口,獨自漫步到後山涼亭。
秋雨霏霏,山影朦胧,薄霧深處中一個青衣女郎撐着紙傘緩緩朝他走來。
“見過燕王。”女子款款而拜,身姿說不出的優雅端方。
謝斐看着她發紅的耳根,他知道這不是他心心念念等的那個人,心裡有些悲戚,歲月逝去,紅塵翻滾,為什麼待他始終如一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你我不必如此多禮。”男子的聲音多了一些粗粝,不知是不是這些年戰場的黃沙給他鍍上了些許風霜。
顧濛心裡一暖,緩緩起身,眼睛不由自主地去描摹這個在她夢裡出現了千百次的身影。
上次播州匆匆一面,她隻記得他寬厚的懷抱一如既往地溫暖,卻還沒有好好看一看他。
少女的心事過了這麼多年并沒有減淡一分,反而被時光釀成了醉人的烈酒。
謝斐側過臉去對着山間雲霧,淡淡道,“顧女郎約我出來可有何事。”
顧濛微微紅了臉頰,連忙低下頭去,“我約你出來,是想當面給你說聲謝謝。”
謝斐想起往事,嘴角不由微微上揚,“你總是在謝我。”
顧濛也想到了那些久遠的場景,心裡頓時像春風拂過,那是獨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回憶。
她将懷裡放了許久的荷包取出來,羞澀地遞給他,“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沒什麼可送你的,裡面放着我求來的平安符,聊作謝儀。”
這生辰禮也太輕巧了些,的确不足以報他的恩德,可是顧濛還不清,也不想還清了。
謝斐沒有去接,他掃了一眼荷包上繡的紋樣,想到當初自己蓄意接近顧濛時,從她那裡讨來的荷包,早已不知道丢哪裡去了,這繡工可是精進不少。
顧濛也想起了當年自己繡的四不像,怕他嫌棄,“我這些年閑居寺院,無事可做便總是做些繡活打發時間,還得到不少景川……的指點。”話說的有些快,顧濛微微懊惱,徐晗玉乃是前朝公主,也不知提到她的名字會不會惹惱他。
手上的荷包被謝斐接過,他似乎并不在乎這些忌諱,“顧家遭難,我還以為你也受了牽累,這些年你東躲西藏日子不好過吧,當初……是徐晗玉救了你?”
謝斐語氣帶着一絲不易掩藏的關切。
顧濛以為他關心自己這些年的遭遇,挑了些有趣的話題同他說了。“多虧了景……徐晗玉,雖然外界戰亂,我好歹有個容身之所,青燈古佛相伴倒讓我真正學會了一些修身養性。”
“我還以為你與她不合。”謝斐執起涼亭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熱茶,閑聊家常一般同她說起那些過往。
“我原本是挺讨厭她的,可是後來我落了難才發現原來人都是複雜的,我爹還有顧家的叔伯平日裡待我都很好,但大難臨頭也會毫不猶豫就舍棄我。反而徐晗玉平日裡總是一副裝模作樣的派頭,還總是奚落我,可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救我的也是她。她其實愛憎分明,心腸很軟。”
“心腸很軟?”謝斐嘴角挂起一絲譏諷的笑意,她對着他的時候,心腸分明硬的很。
“是真的,”顧濛擔心謝斐因為在金都受刁難的事情記恨于她,想為徐晗玉說些好話,“她面上很要強,但其實心軟的不得了,什麼事情都往身上攬。淳熙帝死後,她日子過得很艱難。”
謝斐聽着她的話,沒有出聲,眼睛望着遠處黛青的山峰,似乎在想着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你不知道,她那麼眼高于頂的人最後竟然嫁給了王介甫的兒子,那個郎君有些癡傻,怎麼可能同她琴瑟和鳴,她做這一切不過是因為王介甫能庇護侯府和公主府罷了。”
“你何必為她找借口,她貪圖丞相府的榮華富貴、滔天權勢,這不是她自找的麼。”
顧濛聽出他語氣中濃濃的憎惡,有心再替徐晗玉分辨兩句,又怕适得其反,惹惱了謝斐。
便也不說話了,陪着謝斐看這濛濛秋雨。
良久,雨勢漸收,遠處天際放出了點點晴光。
“後來,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呢,聽說你搭乘的是丞相府的馬車。”謝斐端起冷掉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顧濛心底湧出一絲欣喜,原來他一直有留意她麼。
“自然也是徐晗玉幫的忙,難為她在那樣兵荒馬亂的時候還能想到我,托了府裡的吳大娘子帶着我和欣娘逃到了吳江道,我這才和哥哥碰面,說起來,我哥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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