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他一記爆粟,看他吃痛出聲,我沒好氣的說道,“誰跟你計較那些了?”“你分明就是在幫侯安都說話嘛。”“誰說的?”“分明就是!”“停停停!”我頭大的叫道,“說吧說吧,他到底做了些什麼,讓我英明偉大的皇上如此氣惱?”那人自袖中抽出幾份奏折,甩給我,“你自己看!”随後脫去外袍,大剌剌的躺在竹榻上,自顧抱着寶寶就開始逗着玩。我懶洋洋的拿起折子。折子有好幾份,有密折,也有奏折。幾份密折都是在奏稱侯安都的種種不法之事。這些人哪,有妒忌侯安都的,也有上折子來探天嘉帝口風的,跳梁小醜而已,沒什麼好細思的。我微微一曬,放下密折,拿起了奏折。那份奏折,卻是禦史李明秀所上。開始,我還隻是卧在榻上漫不經心的看着,越看越覺觸目驚心,不由坐直了身子,認真閱覽。李明秀奏道:臣李明秀劾侯安都植黨營私驕傲跋扈僭越犯上之諸事。折子中寫道:侯安都不知約束部下,反而縱容其為非作歹,不守法紀。侯安都徇私枉法,他部下将帥,大都不遵守法令制度,有關部門要審問拘捕,那些違法之人就逃到侯安都家中躲避。官兵們根本不敢進去逮捕……李明秀為人,最是正直不阿。當年在舉朝皆道韓子高可為後時,隻有李明秀敢公然持反對意見。在朝野皆努力巴結新貴韓子高時,獨李明秀敢指着韓子高的鼻子給其一頓臭罵。這樣的人會彈劾侯安都,自然不會是因想着侯安都功高震主,料着天嘉帝必會有鳥盡弓藏之事,故而先行彈劾,為自己預留一步退路。閱覽完所有的折子,沉吟片刻,我問他,“侯安都一事,你怎麼看?”“他居然敢幹涉朝廷法令,”心不在焉的撫着寶寶,陳茜陰郁的說道,“他幫過我是他的功勞,我也給了他相應的賞賜,對于他驕橫跋扈的種種事迹,我也忍了……而如今,他竟敢幹涉政令,蔑視王法……我,容他不得!”的确,陳茜是容忍了侯安都不少。還記得去年上已日(注1)侯安都陪侍陳茜宴飲,酒酣耳熱之際,于衆目睽睽之下,他伸開兩腳,一會兒兩手握膝而坐,一會兒又身體傾側,靠着東西--異常不敬!而且,身為臣子的侯安都還敢對天嘉帝說,“現在和你當年作臨川王時相比,怎麼樣?”當時天嘉帝默然不作答。侯安都一再追問,天嘉帝方說道,“我能登上帝位,雖是接受天命,也是仰仗明公的作用啊。”在宴飲結束後,侯安都又奏請天嘉帝,因其生日,他想順便借用一下供設帷帳茶水飾物,要用車将妻妾們拉到禦堂來進行宴樂。天嘉帝也答應了他。次日,那厮居然敢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讓衆賓客坐于群臣的座位,舉酒杯為他祝壽……确實,自平王琳後,侯安都的功勞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驕橫不羁。由多次的密折上,我知道:侯安都府上動辄上千人,他屢次召集文武之士,或騎馬駕車馳騁,或讓他們吟詩作賦,然後品評等級高低,給予其不同的賞賜。文士如馬樞、陰铿、張正見、徐伯陽,武士如蕭摩诃、裴之烈等,都成為其座上賓。我也聽說過,他麾下将士恃安都之勢不守法紀之人大有人在,有關部門每每要審問拘捕,他們就逃到安都府中躲避……陳茜生性嚴格明察,怎會對此不懷恨?!若無人上折撩動天嘉帝那一肚子火還好,如今不但有小人們上折湊興,更有直臣李明秀公然彈劾……安都險矣!看着身旁那人陰冷的表情,我明白,陳茜已經對安都起了殺機。我和安都相識一場,共事數次,大家合作無間,我對他倒是真正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情。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得幫他一幫。歎口氣,我說道,“我去勸勸他,看能不能讓他悔改。如何?”“……”想了想,陳茜說道,“也好,就由你去說說,能不殺他,我也不太想殺他。”“能不殺安都,你也不太想殺他?”我失笑,“茜,這是你的真心話?”“怎會不是?”那人奇怪的看着我,“難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嗎?”“你呀,”我搖了搖頭,“又在開始說謊了。”扯着他的臉皮,我笑咪咪的問他,“又想騙我了嗎?”“呃……”他的臉被我用力的扯着,他吃痛出聲,那一身肅殺之氣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看眼前這張被我扯得變了形的臉,誰會想到這是朝堂上那個精明強幹的枭雄?我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茜,你想瞞過我,真的很困難。建議你還是說真話吧。”瞪了我半晌,見我仍沒有放過他的趨勢,那人方無奈的妥協,“好好好,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剛才說的,是假的啦。真的原因,是我還沒有做好殺他的準備。所以……當然要放一放……”這才是真話啊!安都于你,早就如骨鲠在喉,你哪裡會放過他?你生性陰狠毒辣,哪裡會念什麼舊情?隻要是會妨礙到你統治的,你就絕不會容他!而安都,犯忌太多,哪裡活得長了?松了手,揉着他被我扯紅的地方,我溫聲說道,“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阻礙,我隻會幫着你。不過,對于侯安都,我想,還是先留一留吧。”他不滿的盯着我,埋怨道,“你就知道幫着他說話。”沒有理他的牢騷,我按着自己的思路說下去,“這回周迪謀反,吳明徹一直未見功效,說不得你還是要靠着他侯安都上戰場。而且,周迪未平,陳寶應心懷異志,此時你若不顧朝局悍然處死曾立下無數大功的侯安都,朝工們看到君臣相疑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那就可能會引起朝臣們人人自危、朝局不穩甚至是天下大亂。這種局面,你願意?”天嘉帝當初為攏絡陳寶應,将其父封為光祿大夫,其子女亦皆受封爵。而陳寶應卻以留異之女為妻,在暗中與留異相交。如今周迪既反,陳寶應又怎肯繼續做着朝廷的順民?!若陳寶應也反,那時誅殺侯安都後,兔死狐悲,群臣誰敢再為天嘉皇帝賣命?!“所以,還是再留一留吧。在我勸說他後,如果他真的仍不知天高地厚……那時你要怎麼對付他,我絕對不會再有異議!”“你啊,真是聰明!”那人點點頭,贊賞不已,“正因為想到這一點,我才沒急着下手。”大手纏上我的腰,那人傻傻的看着我,問,“蠻,為什麼在你面前,我總是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為什麼你總是能把我看得太清楚太明白。”“你又何嘗不是把我了解得太過深刻。”我笑,“知道我會為侯安都說話,所以,先不把話說明,由得我去。”望住我,那人問,“蠻,為什麼你總是為别人考慮得太多?”“茜,”抱住他,我回答道,“于私,我與侯安都相識一場,真有着數分情分;于公,他乃朝中棟梁,――所以,我自要保他一保。”“于公于私你都想盡了,”那人斜着眼睛睥着我,“那,你又為陳茜想過沒有?”我含笑答他,“為了陳茜,我可以不管公器,不顧私情,不念是非,不問曲直……隻要是陳茜想做的,韓阿蠻一定為他做到!”是在勸慰他也是在向他表白。那人滿意了,璨然一笑,“就這麼不管是非曲直,完全盲從?”撫着那人的臉,我笑了,“管那麼多幹嘛?”親親他的臉,我告訴他,“還有,我相信我的陳茜最清楚:什麼是有所為?什麼是有所不為?”那人咋舌,“一頂大帽子給我戴上後,我什麼也不敢妄為了。好好好,侯安都一事上,就由得你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他仍不知悔改,我是定要除掉他的。”“嗯,真到了那時,也就由得萬歲了。”怕引人注目,沒帶任何随從,我自去了侯安都的司空府。安都的司空府巍峨壯觀,京城裡少有人能及。此時朱紅大門緊閉着,門前釘子似的站着數排護衛,而儀門前幾個侍兒端正垂手侍立。我暗自搖搖頭,安都,你這護府的架勢,隻怕連天嘉帝的親皇弟、安成王陳顼也不敢不願擺出來,你卻做了――你,叫陳茜如何能不猜忌?如何對你放得下心來?到了門房,報上姓名,片刻後,便見安都親自出來迎接,身後卻是有一大群人簇擁着。一見這陣勢,我就知道他府上一定又在舉行着什麼盛事。随着安都一路走,一進去,果然發現府中熱鬧非凡。雖然早聽說過安都房舍中動辄聚集上千人,可聽說歸聽說,真正身臨其境時,感受當然又是不同。待客的大廳十分寬敞明亮,擺設着上百張幾案仍不顯擁擠,幾案上文房四寶皆備,每張案上均有或字或畫一副,有寫詩詞于其上的、有畫牡丹的,有繪春蘭的、有描龍鳳的……卻都是墨迹淋漓,顯然是才作成不久。我奇道,“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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