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心底終究埋藏着惡劣自私,想要将它留下來。
可它會飛,留不住。
那就關起來。
打造一個籠子,系上鍊子,關上門就能永遠留在他身邊。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所以就算重來一次他也不能百分百保證,當時的自己能夠做到絕對的舍棄。
直到多年以後,類似的選擇題冒着風雨再次降臨,他最終決定親手把阮溫喻送走。
他對他很放心,他知道他聰明,有生存能力,有着與外表不同的強大的内核支撐翻天覆地的變化。
但那時的心境跟當初他為了讓母親放心,當面把小鳥扔了的時候不一樣。
他擔心他飛遠了,擔心自己撿不回來,于是便卑劣的放下一個又一個的誘餌,引着他自己回來。
阮溫喻皺了下鼻子,也不知在夢着什麼,似乎覺得不安心,下一秒就尋着他的溫度挪過來,埋首進他胸膛,呼吸綿長。
無意識的依賴恰巧最讓人心動。
陌謹寒攬住他的腰,聞着他的味道,閉上眼。
【你哪怕隻是關着一隻小貓、小狗……但那是活生生的人】
陌謹寒知道,所以他從沒限制束縛過他,還教他獨立,給他任意選擇生活的底氣。
【從小到大,你留下過什麼?】
确實沒留住過什麼,他還沒遇到拼盡一切也要留住的東西。
【那隻鳥,它最後不還是死了,被扔了,人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他把人護得很好。
事實也證明着,無論隔了多久,經曆過什麼,他總會遵循本能的習慣回到他懷裡。
這是陌謹寒從撿他回來起,就撒下的誘餌。
不再賭自己能不能留住,而是賭阮溫喻會陪伴在他身邊。
三年前相接的繩子被迫斷裂,但尾端一直被陌謹寒握在手裡,等着重逢,等着日久天長,然後修補,拴住,系緊。
陌謹寒教他獨立,不讓他依附任何人,卻又在生活的點點滴滴裡不斷侵蝕,讓他惦念着,放不下,出國三年也日日夜夜想着他。
這就是陌謹寒的卑劣。
拉黑沒關系,反正他不舍得删,陌謹寒就在這心軟的界線裡徘徊,試探窺視着自己在阮溫喻心裡是多重要的存在。
睡夢中的阮溫喻虛握着拳,一下打到他臉上。
也不疼,但内心就是會因此觸動一下。
陌謹寒握住他的手,看他漂亮纖長的手指,放到嘴邊,最後卻什麼也沒做,幫他收進了被窩裡。
想吻,想咬,想附上自己的烙印,但他們還不是這樣的關系。
而最後,油畫走廊那兩扇可以隔絕外界的門,在負一層被送給阮溫喻之前就拆除了。
無論陌謹寒私心裡多想把人藏起來鎖起來,但從撿回來那刻起,他做出的決定就是要把他當活生生的人養着。
有自我意識,有自由權利,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為此負責到底。
于是,在把他藏起來這件事上,陌謹寒一遍遍心動,一遍遍克制。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困住的滋味,他的喻喻自然不能嘗這份苦楚。
他隻需要壓制欲望,阮溫喻的人生就能璀璨綻放,如同溫室裡綴滿的鮮花,成為他續命的絢麗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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