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與女子怎可未婚同眠,皇帝雖然并無惡意,然而流言可畏,怎麼能叫她留宿?
“可是,那是聖人呀。”
楊徽音有些不解,她雖然沒怎麼見過外面的郎君,但是也不會生出可以和别的同齡男童共寝的念想,聖人于她而言,性别或許最初明确,現在卻漸漸模糊了,“也會有人非議陛下麼?”
“或許會,或許不會,”徐福來歎了一口氣,“娘子要是覺得紫宸殿奢華,等到将來或許有機會試一試。”
“聖人或許不會叫我住進去,”她最初并沒有意識到聖人為何會這樣私下待她好,卻又不肯叫外人知道,現在卻會胡思亂想:“别人甚至都不曉得聖人會教我。”
徐福來現在看一個很小的女孩子還生不出什麼替她發愁婚嫁的心思,然而他又不是聖人腹中的蟲,解釋上帶了自己許多臆測:“聖人若是一早待娘子便好,娘子府上又得以保全,外人恐會有些不好的言論。”
楊徽音于這一節上還不清楚,她久居宮中,于随國公府近來的風雨幾乎完全無知,心中略生出惆怅:“為什麼呀?”
“這些娘子長大了也就知曉了。”
徐福來苦笑,叫外人來看,年紀正輕的聖人如何會憐愛一個與自己母親名諱沖撞、父祖又不得聖心乃至與太後有仇的姑娘,繼而還會輕巧寬恕楊氏滿門。
正因為費解,那其中的說道也就多了。
而将來等楊徽音長成,聖人或是收納入後宮,或是為她指婚,總會有不少流言蜚語。
聖人或許不懼這些,又不過會被史書質疑诟病幾句,但楊娘子就未必了。
楊徽音想,或許世間人不願意立刻将問題回答清楚都是一般模樣,搪塞一句長大後,便可以終結這個話題。
有什麼事是不能叫小孩子知道的呢,無非是怕她一個又一個往外蹦出問題來叫人頭痛。
但她到底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别人流露出不願意開口的意思,她也就不再問了。
皖月一直趴在桌子上在等她,見娘子回來才起身,将家裡的消息告訴了娘子。
“午後女傅叫我過去,說是府上派了人過來,說是老國公這幾日怕是不好,國公爺去侍疾了,小娘有孕顧不上您,夫人也忙得頭焦,下一回放學,請娘子不妨暫住在宮裡。”
楊徽音愣了愣,她自覺祖父似乎開春的時候身體還很是硬朗,怎麼忽然就不好了,她稍微有些難過,“那太醫說什麼了麼?”
“來傳信的人也沒有詳說,”皖月憂慮道:“娘子寬心些就好了,說不準隻是像上回似的,仙丹吃壞了而已。”
徐福來卻有些默然,每每重臣生病,聖上都會派太醫過府,以示恩寵,但是楊娘子這樣受寵,老随國公在聖上那裡,顯然也不在可以請動太醫的範圍内。
他是個聰明的人,楊娘子既然不知道,那他也不必告訴她,或者出主意,教唆她到聖人面前哭一哭,聖上或許就會心軟,請醫術更為高明的醫者照料。
生老病死,人固有之,老随國公卻更類似“老而不死是為賊”,太上皇這位舊主大抵都不準備叫他活得舒坦,現在于病榻去世雖然較馬革裹屍更窩囊些,但随國公府又有了重新崛起之勢,好歹如今的随國公也能弄出一個體面的喪禮。
——就像清河郡王一樣,死後哀榮盡享。
楊徽音沒有經曆過太多生死,上一回好像還是老随國公夫人的猝然離世。
漫天的紙錢與孝子賢孫的哀鳴,還有沒有一顆鹽粒的稀粥青菜,叫人便不是親生的骨肉也會生出許多離别的悲傷。
祖父能分在她身上的慈愛少得可憐,但卻也不是沒有,血脈的天然親近叫她睡下的時候仍有蹙眉。
或許是睡前有所思,她夢中尚不安穩。
幽深的宮殿緊閉,似乎也能聽到外面隐隐的悲鳴。
比祖母過世的那一日還要隆重盛大。
一個與她面容相似、卻已經不再年輕的女子本來在抄錄佛經,似乎是為那悲鳴所擾,擲了筆站立在窗前,望着遠處凝思。
女傅們近來教她辨認過宮中禮服,看衣識人,然而那位女官穿了素樸喪服,她一無所知。
她終于又回到了案前,腮邊卻滾滾落下淚來,一滴一點劃過抿緊的唇角,打在印了梨花紋樣的紙張上,最終一口鮮血咳唾而出,将一筆秀麗的簪花小楷染得鮮紅。
楊徽音夜半被那女官咳血的模樣驚醒,她撫着胸口歎了一口氣,望了望半啟窗扉外灑落的月光才安心。
果然還是有許多不明白。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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