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似往日那般,穿着素簡僧衣,頭發用冠子豎起來,缺了半邊的眉毛用筆描補齊全了,鬓角似乎修剪過,整個人神采飛揚,俊美的容顔在禁欲的佛寺中,顯得過分惹眼。
玉珠深呼吸了口氣,微笑着快步迎了上去,盈盈屈膝見了一禮:“吳先生,又見面了,您好呀。”
吳十三其實早都看見了玉珠,但故作輕松地揮揮手:“袁夫人好。”
自打今早老和尚差人去陳府送拜帖後,他就開始緊張,天不亮就起來捯饬,去小河裡洗了個冷水澡,又将穿了幾日的僧袍、鞋襪反反複複洗幹淨,在日頭升起前,光着身子回到小院,緊趕慢趕地生了火,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勉強将衣裳烤幹,可是鞋襪還濕着,沒辦法,不能光着腳見她,隻能穿上。
俗話說,狗暖嘴人暖腿,這會而他的腳真是凍得麻木了。
可是吳十三毫不在乎,隻要天天能見到玉珠,哪怕再讓他挨一刀也行。
吳十三不敢像之前那般造次了,捂着口扭頭咳嗽了通,借着這個空兒,他上下打量玉珠,她穿着天青色對襟小襖,化了淡妝,今兒戴的是全套的珍珠首飾,站在那兒就像朵盛放的芍藥花,真真是美豔奪目,一點也看不出昨夜悲痛酗酒的痕迹。
吳十三心裡納罕非常,得知丈夫去了百花樓嫖,她難道喝頓酒就過了?一點都不在意?
“袁夫人”
“吳先生”
二人同時說話,又同時閉口,四目相對,皆尴尬一笑,各懷心事。
最後還是袁玉珠大大方方地打破沉默,她的身子已經有些不舒服了,醉酒加上心症犯了,頭陣陣發暈,但仍強打着精神,笑道:“妾身來之前去和主持說了會子話,得知大師昨夜收了先生做俗家弟子,可喜可賀哪。”
“嗐,他說我是個罪人,非要逼着我剃度出家,老和尚簡直異想天開!”
吳十三不屑地啐了口,忽然,這男人打了下自己的嘴,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旋開,兩指夾出一小塊黃乎乎的東西,扔進嘴裡嚼,他面上痛苦之色甚濃,眉頭都擰成了疙瘩,幾次三番犯嘔想吐。
玉珠不禁往前疾走兩步,問:“先生您怎麼了?”
“沒事。”吳十三忙往後退了兩步,伸手阻止玉珠上前,男人苦着臉,笑道:“大師父說我總是講渾話,就給了我一小罐泡軟的黃連,讓我每次說錯話後吃一塊,就能換位思考,想想是不是出口傷人了,時日長了,就相當于修了閉口禅,我就是個好人了。”
吳十三狠狠心,将苦黃連咽進去,他抱拳,恭恭敬敬地給玉珠彎腰見了一禮:“對不住啊夫人,昨日在下喝得實在太多了,就胡言亂語起來,冒犯了您,在此給您正式道個歉,希望夫人不要再生氣,放心罷夫人,經過大師父的教誨,我已經知道你們漢人的分寸和道理,不會再冒犯您分毫。”
袁玉珠忙虛扶了一把,暗道這糟污可惡的殺手怎麼今兒忽然轉性了。
她借坡下驢,亦蹲身見了一禮,笑道:“妾身昨日态度也不好,跟先生賠個不是。”
可心裡還是不安,玉珠多嘴問了句:“先生是個灑脫之人,怎地會折腰給妾身一個婦人緻歉呢?”
吳十三咽了口唾沫,耳朵發燙,他可不敢說實話,于是手抓起自己的衣角,抖了抖,“因為在下着實太窮了,瞧,連身好衣裳都買不起,隻能穿主持剩下的,掙了夫人這三千兩,在下便能退出江湖,痛痛快快地娶妻生子啦!”
“那便提前恭喜先生了。”
玉珠松了口氣。
能拿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事,隻要吳十三願意給她找女兒,怎麼都好說。
一時間,二人又誰都不說話,氣氛再一次尴尬起來。
“咳咳。”吳十三清了清嗓子,側身讓出條道,恭敬道:“外頭冷,夫人裡面請。”
“好。”玉珠點點頭,刻意繞開吳十三,擡步往禅房走去,出于禮貌,有一搭沒一搭和吳十三說句話,誰知她剛走上青石台階,眩暈忽然來襲,眼前一黑,腳踩空了,竟直挺挺地朝吳十三倒去。
吳十三的反應極快,瞬間從後頭接住了玉珠。
鬼使神差,他害怕玉珠想起醉酒後被陌生男人偷吻,更怕玉珠又誤會他是浪蕩子,他哎呦叫了聲,一把推開玉珠。
玉珠沒站穩,直接摔倒,從石台階上摔了下去,雪地裡翻了好幾個滾兒才停下,一旁的張福伯和璃心吓得大叫,趕忙奔過去扶人。
張福伯跪在雪地裡,焦急地掐玉珠的人中,将纖弱的女人環着扶起來,氣恨地扭頭,虎着臉瞪向吳十三:“你都接住了,幹嘛還要推開她!她本就身子不好,若是摔出個好歹來,老子跟你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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