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珊聞言止步,緩轉過頭,望向沈憐星,斜陽映照,其容,白面輕粉,映入那輕眨的眸中,似水似媚。
沈憐星停下腳步,這回眸一眼,讓她似乎有了永恒之感。
她輕咬下唇,似不知疼痛。
“跟我走吧!”柳玉珊回過頭,邁着秀步向前。
她身後的李桃含,這次并未再挽着她的胳膊,而是垂着頭,雙手扣在身前,一言不發的跟着。
沈憐星松了口氣,其實她剛剛說出那句話就有些後悔了,這人畢竟隻是月婵的前世。
她們三人先前離開的地方。
許之瑤被身後的丫鬟從地上攙扶起來,她一口血吐在地面上,其中夾雜着幾顆碎牙。
“柳玉珊!你越是這般,我越好奇你真的如傳說中的那麼美”
她甩開身邊丫鬟,就要離開,卻被身後那賣頭钗的少年喊住。“這,二位姑娘,我小本生意,我這攤子您看?”
她身後丫鬟取出一串銅錢丢給青年,快步跟上上許之瑤。
沈憐星邊走邊打量起了四周,這個年代跟她在書籍影視裡看到的樣子,有着天壤之别。
一路所過,繁華喧嚣漸漸褪去,隻有破落雜舊的街頭,死一般寂靜。
走到這裡,一股臭味兒撲鼻,這是屍臭,其中夾雜着糞便與腐蝕的味道,彌漫在這四周,每邁一步,這味道似又濃郁幾分。
沈憐星柳眉輕皺,伸手捂住了口鼻,擡眼卻意外的發現,走在最前的柳玉珊并沒有遮掩,依舊邁步前行,似乎她習慣了這裡的味道
反倒是她身後的李桃含,衣袖遮住口鼻。
這裡比起城中,前是天堂後是人間。
放眼望去,一處營帳外,兩個身穿灰衫的少年在發着饅頭,數百人正在井然排隊。
這些人不論老少,均臉色發黃,嘴唇幹裂,似已經餓了很久
在這些老少之間,有數十穿着破舊的孩童,圍繞自家大人在附近嬉鬧玩耍。
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地上緩緩爬起,她躺靠在半根變色發黑的木柱旁,這是一個年輕婦人。
“咳咳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頓時使她呼吸急促,身體顫抖,縮成了一團,但手裡仍然死死的抓着半塊黃面饅頭。
她僵硬幹澀的嘴角,似帶着笑,看着蹲在身邊的一個男童。
這男童身着一件殘破衣衫,面黃肌瘦的臉上盡是已幹固的塵土。
男童手裡舉着半塊兒黃面饅頭,小口小口的舔着,似在那男童眼中不是饅頭,而是珍寶。
那婦人,看到走在最前的柳玉珊時,臉上頓時露出激動之色,似是看到了親人一般。
她強撐着站起了身,臉上帶着敬重,向其欠身一禮,“柳小姐!”
柳玉珊朝婦人含笑點頭,那婦人聲音不大,卻頓時引起先前那些嬉鬧的孩童跑過來。
“臨安春了秋,有人倒,有人跑,叫啊叫,搶啊搶,一口紅肉吃不飽,八月九,秋娘有,她是恩,也是娘。”
這些孩童,有男有女,七八歲的年紀,他們把柳玉珊圍在中間,嘴裡齊齊尖銳唱着一首童謠,顯然,是不知道唱了多少次,才會如此默契。
沈憐星聽見這童謠,全身汗毛豎立。
看着孩童群裡的柳玉珊,她此刻輕蹲下身,撫摸着一個女童的頭發,她臉上帶着笑容,這笑容似孩童般純潔
這時候幾個百姓走了過來。
“柳小姐!您又親自來了!”
“柳小姐,我們有了您的幫助,過的一天比一天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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