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朱雀大街,巳時。
李昂上次去灞橋邊見李德裕,是坐在馬車轎子裡匆匆駛過,當時隻顧和崔慎聊些朝堂上的事,絲毫沒注意長安城内的壯觀景象。
而這次傍晚偷溜出宮,才真正被古人的傑作和智慧震驚到。
哪怕穿越前的華夏國被稱為“基建狂魔”,道路修建極為出色,但面前這條唐朝第一大城的主幹道仍然讓李昂瞠目結舌。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街道,足足有五十丈寬,根本不能以車道比拟,更像是一片遼闊的廣場,浩浩蕩蕩通往正北方的皇城朱雀門。
(用數字來說可能大家沒感覺,如果說十丈寬的坊街相當于雙向八車道,二十丈的城街相當于雙向十六車道,那五十丈,得有多寬多大,請自行腦補。)
更誇張的是,長安城共有十一條南北大街,朱雀大街隻是其一,還有十四條東西大街。
全城總共一百零八坊,被朱雀大街分為東西兩半。
中間宮城對應四坊,東西各有三坊。
中間四坊規模較小,隻在東西兩面設有坊門,避免沖犯了宮城的帝王之氣。
李昂蹲下來仔細審視朱雀大街的地面,全部是用條石鋪成,兩側設有丈許寬的排水渠,街旁栽植着成排的槐樹、柏樹、柳樹、楊樹、銀杏,樹齡都在百年以上,即使冬季枝葉凋盡,殘餘的樹冠依然是龐然大物。
窺一貌而知全部,通過朱雀大街,足見當時長安的雄偉富饒程度。
今日新雪初晴,街上士女如雲,車馬相連,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極盡繁華。
李昂起身回頭問跟着的崔慎:“長安城内每天都是這麼熱鬧嗎?”
今日出宮是為了調查長安城内佛寺的情況,本想隻帶崔慎一人同行。但郄志榮嚎哭着抱着自己的大腿死活不給走,非要派五百神策軍貼身保護,甚至不惜搬出祖訓之類的勸自己。
李昂直接無語,他隻想低調,像個普通人那樣感受下長安城内的煙火。
再說了,五百裝備精良、劍拔弩張的神策軍在城内馳騁,不知得引起多大的騷亂,明擺着給朝臣遞把柄啊,過幾日上朝多半全是勸谏規訓的奏本,光是想想就頭疼。
在自己問郄志榮是不是想做仇士良第二時,他終于安靜下來,被迫同意隻派幾個小内侍跟着,再調六七個神策軍士在暗中護衛。
“好叫聖人知道,長安每至年關,人煙最是稠密。單是趕考的士子便有數千人,所帶的仆役、随從,人數逾萬。還有回京述職的各部官員,前來賀歲朝觐的藩鎮使節,四夷使者,城内的客棧旅舍全都住滿,一室難求。”
“而且今日還有潑寒胡戲,更為熱鬧,聖上要不也去看看。”
崔慎并未恭敬行禮,而是随性地微笑回答,他在李昂身邊呆久了,漸漸摸清了帝王脾性,知道他不在意繁文缛節,二人相處起來很舒服、默契十足。
李昂想了想,這種狂歡節自己還是很感興趣的,穿越前也沒少湊熱鬧參加音樂節和舞會,但今兒有事要做,與人有約,不能遲到丢了皇家信譽,便搖頭說道:
“算了,先去找李公,今兒我們還得去大慈恩寺呢,時間緊張耽誤不起。”
崔慎答應了一句,帶着李昂七拐八拐往東走,依次經過永甯坊、永樂坊、光福坊,最終來到宣平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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