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魏烈,字光殊
魏獵耳畔生風,奔入眼底的火海急速後退,這樣的奇遇,就是在夢裡也不曾有過。
小狐狸帶他沖出火海後,那條本已繃緊的火紅色尾巴又恢複了火焰般的蓬松狀,它的速度減緩,像是飄蕩在天空中一樣。
魏獵一放松精神,頓時沉醉在這樣的體驗裡。此刻,他摟着小狐狸的脖子,竟然閑暇地左顧右盼。也不知飛得有多高,隻是隐約看見下面的點點燈火,而那輪金黃色的圓月竟然那麼大!
魏獵被輕紗般的月光籠罩,被少女纖手般溫柔的風吹拂,突然就意識到自己是誰。各種本來紛亂複雜好似一條亂麻的記憶,像是被誰抽絲剝繭重新歸納整理了一番,繼而有條不紊地呈現在魏獵的腦海裡。
魏獵,本是現代人,不管是身材長相,還是家境學曆,都極為普通。有房,但不在自己名下;沒車,基本靠公交和雙腳出行;有女朋友,是靠多年跪舔舔到的,但她已經宣告分手;沒錢,那晚在大排檔結賬後,身上一百塊錢都沒有……身上的标簽,大概是舔狗、書蟲、廢材、對自己狠。算了,這些不用回憶,淨是些羞恥的過往!
被小狐狸銜着進入此方天地後,他穿越成另一個人,魏烈,字光殊,江湖鹽幫“十二連環塢”的一名中層舵主,每月固定分紅白銀十二兩,外加銅錢十二貫。
“哈哈,似乎還不錯,至少不再是窮鬼了。幫會中層舵主,嗯,好像還蠻威風哦。”魏獵心想。
父親本來是有幾畝薄田的農民,奈何被當地世族侵吞田産,淪為流民,母親在随父親流亡時,餓死在路上。父親悲憤抑郁而死。
六歲的魏烈先是做了乞丐,讨飯苟活了兩年,沒想到進城踩到了丐幫的地盤,差點被打死。
後來魏烈做了兩年飯館的雜役,什麼髒活累活都幹,好在能吃飽飯。
十二歲那年,魏烈進入一家酒樓成為跑堂,幹了兩年,學會了諸多察言觀色的本事,長了不少見識,見過各種各樣的人,有白衣勝雪的孤傲劍客,有粗犷豪放的虬髯大漢,有落魄窮酸的不第秀才,有弱不禁風的文秀書生,有刁蠻任性的千金小姐,有霸道橫行的世族子弟,有流落風塵的賣笑女子,有輕捷剽悍的幫會會衆……還有妖!
不錯,此方天地是個人妖雜處的世界。
不僅深山荒野裡有妖出沒,就是繁華的城鎮、喧鬧的市井、險惡的江湖,甚至是守備森嚴的宮廷,也有妖出沒。
妖有各種神通,能幻化人形、隔空取物、控禦水火……但不能為所欲為。
據說,妖也要遵守天道法則和人間規矩,但具體情形究竟如何,街談巷議的人也都說不清楚。
但有一點幾乎是确定的,那就是,妖也需要金銀。
金銀,也是此方天地最硬的硬通貨。正如馬翁所言,金銀天然不是貨币,但貨币天然是金銀。金銀是此方天地被人和妖共同承認的一般等價物。
魏烈十四歲那年,第一次殺人。
他殺的是酒樓裡的大廚子。
大廚子極為肥胖,一個人走路也顯道窄的那種肥胖。他的衣服上常年都是斑斑點點的油污,隔老遠就能讓人聞到一股油煙味兒和汗腥味兒。他肥肉耷拉的豬頭臉上,遍布雜面星,小眼睛裡滿是毒辣和猥瑣。
大廚子以幫工為由,把魏烈要到後廚支使,時不時在魏烈身上捏捏蹭蹭。那時的魏烈眉目清秀,皮膚白皙,竟然被大廚子盯上。
起初,魏烈隻是沒來由厭煩大廚子動手動腳的行為,但還不懂大廚子真實的龌龊意圖。
直到一天深夜,大廚子摸到魏烈在柴房一角的破席子上撕裂魏烈衣服時,魏烈才隐約理解大廚子平日裡的目光和猥瑣行為赤裸裸流露出的龌龊。
魏烈默不作聲地死命掙紮,從大廚子肥碩油膩的肚皮下掙脫,快步跑到柴房牆角,握住那把倚在牆角的殺豬刀。好巧不巧,原先那把柴刀被樵夫阿四帶去砍柴忘記放回。白天需要劈柴時,魏烈借用了這邊鋒利的殺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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