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是誰,在我家裡幹什麼?&rdo;羅世全問。&ldo;我跟羅勝是同桌……&rdo;&ldo;你用不着跟他解釋!&rdo;羅勝粗暴地打斷,&ldo;他能帶女人回來,我就不能帶?&rdo;這話激得羅世全又朝他揚起巴掌,他也不躲了,挺胸迎上去,充滿挑釁。&ldo;别吵了。&rdo;海甯攔他都來不及,擋在兩個人中間,又扭頭解釋,&ldo;叔叔,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rdo;羅世全此時此刻再生氣,也知道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而且一說是同桌他想起來了‐‐妹妹羅月華跟他說過的,四中今年開天辟地的兩個複讀名額,一個給了羅勝,一個給了上屆成績最突出的女生,還安排他倆做了同桌,就是想讓她幫忙帶一帶自家兒子這個老大難。看着是個懂事孩子……他強行把火氣壓下去,然而裡子放下了,身為家長的面子放不下,指着羅勝咬牙說:&ldo;别以為你在外面瞎胡鬧那些事兒我不知道,年紀輕輕不學好,哪天把人肚子搞大了,老子不給你擦屁股!&rdo;&ldo;我不學好也是跟你學的,要不是你當年把我媽肚子搞大了,能有今天?&rdo;&ldo;個赤佬王八羔子……&rdo;羅世全又要抄衣架打過來,被田阿姨攔住,羅勝趁機站起身來,氣咻咻地拉着海甯就出了家門。深秋天黑得早,外面已經黑蒙蒙一片,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隻有在路燈下才顯得特别清晰。羅勝問:&ldo;你手怎麼樣了?我陪你去醫院。&rdo;&ldo;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清理一下就行。&rdo;&ldo;去醫院又費不了多少事兒,你自己弄不好等會兒感染了怎麼辦?&rdo;&ldo;真不用,我自己能處理。而且醫院要排隊的,多浪費時間啊……你不餓嗎?&rdo;她剛看過傷口,劃的不深,去一趟醫院又要排隊又要花錢,實在沒有必要。羅勝出來的急,沒穿外套也沒帶錢,幸虧在門口還胡亂蹬了雙波鞋不至于光着腳,這會兒又冷又餓,魁梧的身形在寒風中也忍不住瑟瑟發抖。海甯說:&ldo;要不去我家吧,你這樣下去該感冒了。&rdo;她本來就是打算走的,書包外套都在身上,還有零錢可以供兩個人坐車。羅勝沒拒絕她的提議,反正他現在不想回家,随便哪裡都好,能找個地方待着就行。海甯家他去過,在一片彎彎繞繞的弄堂深巷裡,從外面看都是成片斑駁的灰牆和凹凸不平的路面,每家每戶都伸出長長的晾衣杆挂上一排排曬洗的衣物,五顔六色的,擡頭看也分不清誰是誰家。路邊所有做生意的門店都是螺蛳殼裡做道場,晦暗中有外人看不透的乾坤。海甯下了車,先在藥店裡買了碘伏和寬大的創可貼,一下就出去十塊錢,這對她來說是額外的花銷,又得從生活費裡刮。羅勝想幫她的,可偏偏身上一毛錢也沒有,做不了英雄,隻能抿緊了唇跟在她後面,搶着把她裝藥的小袋子拎在手裡。海甯從來沒帶男生到家裡來過,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何況羅勝那麼顯眼,目标又大,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被街坊熟人看見了難免要問起。還好正是晚飯時間,家家戶戶都在忙着做飯燒菜,空氣裡彌漫着不同的香氣和油煙味兒,偶爾路過的人也行色匆匆往家趕,沒有留意他們。海甯在樓道裡摸着黑上樓,她其實已經習慣了,忍不住提醒身後的羅勝:&ldo;樓梯有點陡,小心點。&rdo;&ldo;你們這兒沒燈嗎?&rdo;一到晚上黑燈瞎火的,老人小孩要怎麼辦?&ldo;有的,壞了沒有人修而已。&rdo;她苦笑,以前燈壞了舅舅偶爾還換個燈泡,舅媽老讓他别多管閑事,念叨得多了,後來他也就不換了。已經有了鏽迹的防盜門後面是一爿安甯溫暖的小窩,海甯把家裡收拾的很幹淨,廉價的地磚都是纖塵不染的。羅勝擡腳脫鞋,她連忙制止,有點不好意思地說:&ldo;不用了,地上涼,你直接進來吧。&rdo;她沒有父親,家裡常年也沒有客人,連雙男式的拖鞋都沒有。&ldo;你就住這裡?一個人?&rdo;&ldo;嗯。以前我媽媽跟我住,現在就我一個人。&rdo;他進門就不動聲色地仔細打量着屋裡的一切,海甯已經到廚房裡去了,很快端了杯水出來放他面前:&ldo;你想吃什麼,冰箱裡還有菜,我可以簡單做一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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