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隻停頓了片刻。“本來有,但現在沒有了。”他本來想問秦阆苑可曾後悔、哪怕一絲,這樣他好安撫華春水;但現在看來,果然不必浪費工夫!
“——慢!”秦阆苑卻搶在赤霄真正動手之前喊了一句。
赤霄沒說話,隻動了動手腕。赤劍鋒銳一偏,眼見着就能刺入緻命部位。
“和聖主你相反,成王敗寇,我本來無話可說;但現在有了。”秦阆苑被劍尖激起了一陣寒顫,但還是繼續往下道:“你既已仁至義盡,我也該仁至義盡才是。”
“你想說什麼?”赤霄的語氣依舊冰冷。“若你想說火藥,那大可不必。”
秦阆苑小幅度倒抽冷氣。他本來還有一點反抗的念頭,要知道他的判官筆就在枕邊;但從赤霄說出火藥兩字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再無翻身可能。“火藥隻是其一。”他努力保持音調冷靜,“其二是——”
“劍上有毒!”
第49章
和這話一起出來的還有兩點寒光。赤霄早就防着秦阆苑拼死一搏,手腕微動。
隻聽铛铛兩聲金屬相碰和着短促嘶聲響起,再跟着沉悶的床闆哐當,房中再次恢複了靜谧。又一聲輕哧,油燈搖晃着亮了起來。
秦阆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眼暴突,還保持着曲臂前伸的扭曲姿态。兩支判官筆正一左一右地倒插在他的琵琶骨中,把他深深往床闆裡釘,鮮血已經浸透了中衣和被褥。若不湊近細看,誰都發現不了他的緻命傷其實在一絲猩紅也沒有的喉間。
點了燈的赤霄一點也沒注意死人。他正借光打量手中兵器,質地光澤重量手感都确是赤劍無誤;但說到有毒……
赤霄收劍入鞘,不怎麼确定。他對毒物沒什麼研究是其一,對秦阆苑的信任幾乎為負是其二,自己依舊沒有什麼不對頭的反應是其三。
而且話說回來,如果劍上有毒,那秦阆苑拿着它一年半載卻沒事?
赤霄沒法不覺得,若秦阆苑的話能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肯定又是淩盧做出來針對他的毒。如此一來,他拉上晏維清對付淩盧才比較保險。
晏維清當然很願意幫赤霄這個忙,因為他先于赤霄找上了淩盧。
“……你怎麼在這裡?”後腳趕到的赤霄有點驚異。
晏維清保持着劍尖指着淩盧的動作,手臂平穩,聲線也平穩。“我告訴那些人,秦阆苑死了。”
赤霄立刻懂了。群龍無首,雪牢外的守衛慌了陣腳,便容易潰敗。當然,晏維清那麼說時秦阆苑應該還沒死,不過,結果已經注定的事,也不差早說那一時半刻。
但是,晏維清主動找上淩盧……
赤霄眸光一側,便落到對面淩盧身上。和秦阆苑不同,淩盧穿戴齊整,臉上也不見睡意,倒像是一直在等着誰……難道是在等他?
但凡有赤霄在,淩盧總是盯着赤霄看,今夜卻有些例外。現在,他正惡狠狠地瞪着晏維清,咬牙切齒:“那人原來是你!”
實話說,敢惡狠狠地瞪着劍神、還是烏劍已經出鞘的劍神,淩盧膽子實在不小。但赤霄更想知道,什麼叫“那人原來是你”?難道淩盧猜到他心裡有人?什麼時候的事?
“當然是我。”晏維清如此回答,十分不客氣。“而且不管是誰,都不會是你!”
這話顯然戳中了淩盧的痛腳,因為他俊俏的臉立時扭曲起來。“你——!”他高喊道,尖利而瘋狂,“不可能!你們根本不可能!”
“這還真不勞你操心。”晏維清冷冰冰地回。
“不!”淩盧高聲反駁,“當然和我有關!他隻能是我的!”
話說到這份上,赤霄覺得他非常有必要說點什麼。“淩盧,”他開口,不急不躁,“事到如今,你還是多想想你自己比較好。”話那麼多,是想被多切幾塊麼?他還嫌麻煩呢!
“想想我自己?”淩盧冷笑一聲。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赤霄身上,上下逡巡。在看見赤霄懸在腰間的赤劍時,他忽而咧開嘴,露出個頗有貪婪意味的笑。“我一直在為我自己考慮啊,隻要你……”
後面的話淩盧沒能說出來,因為一點寒光已經急速遞到他喉間,殺意凜然。
“禍從口出,淩堂主。”晏維清對天發誓,淩盧能活到現在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赤霄還沒點頭。
赤霄也明白。晏維清怕是早想殺了淩盧,現在不過給他面子。他當然也沒真的想留淩盧一命,隻是有幾句話還沒說完。“我早就警告過你,你在要我給不出的東西。”他平靜地對淩盧陳述。
“是嗎?你給不出?”淩盧嘲諷一笑,十分刺眼。“你隻是不願給我吧!”
話裡指代的含義實在暧昧,晏維清手背青筋隐現,然而赤霄反應稀松平常。“你真這麼認為?”他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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